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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车回府!”张显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起邹婉,眼神里的锐利被一种初为人父的紧张取代。
    二三十名便装亲卫驱散酒客,清出一条通道。
    他们脸上同样带着激动,使君有后,这比任何一场大胜都更能安定人心!
    张宅。
    “什么?!有喜了?!”
    童渊正在后院指点几名有天赋的年轻侍卫枪法,闻讯手中长枪哐当落地,他愣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震天大笑,花白胡子都激动得直抖。
    他一把推开欲搀扶的侍卫,健步如飞地跑向府门,那矫捷的身姿哪像个年近古稀的老者?
    郡府。
    荀彧正在议事厅与陈纪核对秋税账目,一名心腹吏员几乎是跌撞着冲进来,语无伦次地耳语报喜。
    他手中朱笔一顿,一滴饱满的墨汁滴落在账册上晕成一团,他却浑然不觉。
    素来沉静如水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同样激动得站起身的陈纪拱手:“元方兄!”
    “天佑并州!天佑主公!文若!此乃嗣业之基,百姓之福啊!”陈纪哈哈大笑。
    整个太原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喜庆和紧张包裹。
    张宅之中,府邸内外加强戒备,暗哨增加了一倍,进出盘查前所未有的严格。
    医官被火速召来,在童渊的亲自监督下,为邹婉再次诊脉。
    虽然知道自己的弟子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医师,但他还是担心可能会误诊。
    好在四五名经验老道的医师轮番诊脉都给出统一答复后,邹婉瞬间就变成了所有人心头上最紧张的存在。
    厨房里,经验丰富的张氏已经在开始琢磨温补安胎的膳食了。
    邹婉还没回过神来,此刻有些晕乎乎的,好像一瞬间整个晋阳都在为她一人忙碌。
    张显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
    “夫人好生休养,万事有我。”他轻声安抚。
    邹婉轻轻点头,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夫君放心,妾身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府内喜气洋洋,但无形的紧张气氛也随之提升。
    嗣息安危,牵动着每一个核心人物的心。
    当几天后消息传递强阴,苇泽关时,夏侯兰甚至直接请辞了官职,将所有紧要之事都交给了副手,又请赵虎完全统理苇泽关事物,自己奔马赶去了晋阳。
    自家显哥的子嗣,守护之责交给任何人他都感觉不靠谱。
    而强阴方向的黄忠也想回来,但奈何实在无法走开,只能是抽调这一年半中经历血火最为老练的山字营甲士返回晋阳。
    论对张显子嗣的紧张程度,他麾下的所有人都比他更为紧张。
    一时间他这个主公使君的受关注程度都排在了邹婉肚子里那团小肉粒之后了。
    就在晋阳为嗣息之喜而震动的同时,远在汾水西岸的大陵县,气氛却肃杀如铁。
    这里是张显西进,收复西河郡的前沿指挥中枢。
    城头。
    张字大纛与郭,赵,吕等将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城外军营连绵,操练的号子声,兵甲碰撞声,战马嘶鸣声汇成一团。
    中军帐内,巨大的西河舆图铺满整个地面。
    郭嘉的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他手持细长的木杆,指向舆图上离石城的位置,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帐内诸将耳中。
    “离石,西河郡治胡汉杂居之枢纽,其地控三川,汇黄河,湫水,屈产水,扼守吕梁道。
    盘踞于此的,乃南匈奴右部豪帅须卜骨(虚构)及其麾下控弦之士万余,依附其的杂胡部落亦有数千帐。
    此人贪婪暴虐,也颇有勇力,且与盘踞河西郡北部山区的几股马匪暗通款曲,互为犄角。”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中肃立的诸将。
    “主公有令,一年之内,光复西河!归化草原!”
    “此战,非仅攻城略地,更在慑服人心!须卜骨及其核心党羽,必须扫灭,以儆效尤!
    其下依附之部落及被裹挟牧民,当以分化,招抚为主,此方为长治久安之策。
    诸君,可有良策破局?”
    张辽率先抱拳,声音沉稳。
    “军师,离石城坚,强攻伤亡必巨,末将以为,当以困,打结合。
    游弈军主力前出,以精骑切断离石与西河北部马匪的联系,断其外援!
    同时,以偏师扫荡其周边附庸部落,迫其归降或远遁,孤立离石!待其势孤粮尽,再行雷霆一击!”
    赵云接口:“文远之策甚善。”
    赵苟抿嘴一笑:“若是须卜骨弃城反倒是会困难许多,但若是他以城守,那对我们而言还是好事,文远之策甚善,如今我等军资充盈,足矣围死须卜骨所部!”
    说罢。
    众人的目光,最后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吕布身上。
    吕布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抬起眼眸扫过舆图,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野战交给我。”
    词不多,但万分笃定。
    众人相视一笑点头,对这位虓虎的话没有半分怀疑,这段时间以来,吕布已经赢得了他们的信任。
    郭嘉沉吟拍板:“就以文远之策,隔绝离石,扫荡附庸!”
    他看向吕布:“汝为偏师,领本部及张赵骑卒扫荡离石周边!”
    吕布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遵军师令!”
    “好!”郭嘉眼中厉色闪现。
    “各部依计行事!十日之内,扫清外围!一月之内,兵临离石城下!赵苟!”
    “末将在!”赵苟挺胸应诺。
    “坐镇大陵调度粮秣军资不得有误!”
    “遵军师令!”
    “张辽赵云!”
    “末将在!”
    “汝二人为大军主力!十日后拔营西进,遇胡骑,击溃之!遇部落归降,收押之!遇聚众顽抗者……”
    郭嘉手中木杆重重顿地。
    “尽屠之!一月之内,兵锋必至离石城下!”
    “得令!”
    军令如山,大营瞬间沸腾。
    九日后。
    张辽与赵云率领的四千步骑混编翻阅了吕梁山进入了西河郡。
    几乎是刚一翻越过来,一支约三百人的草原游骑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草原人仗着熟地优势,在远处山脊上呼啸盘旋,箭矢如同飞蝗般稀稀拉拉地射向汉军严整的步卒方阵。
    这是胡骑惯用的伎俩,骚扰,试探,激怒对手脱离阵型。
    “举盾!弓手准备!”张辽的声音足够冷静。
    前排刀盾手瞬间半蹲,蒙着牛皮的巨大方盾轰然砸地,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铁壁。
    后面的长弓手冷静地从盾牌间隙探出半张弓身,冰冷的箭矢斜指天空。
    “风!”
    一声令下,数百支箭矢带着刺耳的尖啸腾空而起,划出密集的弧线,精准地覆盖了山脊上胡骑最密集的区域!
    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闷响和战马的悲鸣混杂在一起。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胡骑如同被镰刀扫过的麦子,瞬间倒下一片!剩下的胡骑惊恐地勒住马匹,看着同伴身上穿透皮袍,深嵌骨肉的箭矢,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汉军的弓,射程和威力居然远超了他们的骑弓!
    “骑营!左右包抄!”赵云一马当先。
    早已蓄势待发的两队汉军轻骑如同离弦之箭,从步阵两翼猛然窜出,斜插向混乱的胡骑侧后。
    他们并不急于贴身肉搏,而是凭借精良的马具和控马术,始终与胡骑保持一箭之地,手中的骑弓不断抛射着致命的箭雨。
    胡骑试图反击,但稀疏的骨箭射在汉骑精良的镶铁皮甲上,大多无力滑落。
    而汉骑精准的箭矢,却不断将他们射落马下。
    仅仅两轮交锋,这支三百人的游骑便彻底崩溃,丢下数十具尸体和伤员,狼奔豕突地向深山逃去。
    “穷寇莫追,清理战场,继续前进!”赵云勒住战马,看着仓皇逃窜的背影,眼神冷静。
    他要的不是全歼这点游骑,而是敲山震虎,用打草惊蛇的手段震慑所有敢于窥探的部落。
    数日后,大军行进至一个名为黑石部的中型部落营地前方。
    此部落占据了一个河谷。
    外围用乱石和削尖的木桩垒起了简陋的矮墙,墙头上人影晃动,数百名部落战士手持弓箭,骨矛,紧张地望着谷口出现的汉军。
    “传令!喊话!降者免死!”赵云白袍银甲,立马阵前。
    通晓胡语的军吏策马上前,用匈奴语高声呼喝:“汉军至此,只诛首恶须卜骨!尔等部众听着,弃械出降,可保性命牲畜!顽抗者,破营之日,鸡犬不留!”
    回答他的,是一阵零乱却充满敌意的箭矢和叫骂声。
    显然,须卜骨平时的积威起了作用,部落头人选择了抵抗。
    赵云眼神一厉,不再多言。
    他手中银枪高举:“弩阵盾阵前压!压制寨墙!步卒,分三队,楯车掩护,破门!先登陷阵!”
    “先登陷阵!”
    命令层层传递。
    数十架蒙着生牛皮形如小屋的楯车被健卒奋力推向前线。
    弩手刀盾紧随其后,在楯车的掩护下,对着寨墙进行一轮又一轮的压制射击。
    墙头的部落射手被压得抬不起头。
    “破!”
    扛着巨大撞木的汉军悍卒,在刀盾手的严密保护下,顶着零星的箭矢和石块,怒吼着冲向那扇用粗大树干捆扎成的寨门。
    轰!轰!轰!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一个守寨部落民的心上。
    木屑纷飞,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与此同时,数架简易的云梯也搭上了低矮的石墙。
    身披重甲的先登锐士口衔短刀,一手持圆盾护住头脸,一手攀爬,动作迅猛。
    “顶住!顶住啊!”墙头的部落头目声嘶力竭。
    但一切抵抗在汉军熟练的攻坚面前都显得徒劳。
    当寨门在一声巨响中轰然破碎,当第一个汉军甲士怒吼着跃上墙头,挥舞着短刀砍翻数人时,黑石部的抵抗意志瞬间崩溃了。
    哭喊声,求饶声,兵刃坠地声响成一片。
    战斗迅速演变成一面倒的清理。
    负隅顽抗的青壮被无情斩杀,妇孺老弱被驱赶集中。
    营地里升腾起几处浓烟,那是顽抗到底的头人及其亲信最后的葬身之地。
    张辽策马缓缓进入一片狼藉的营地,目光扫过那些在风中瑟瑟发抖,眼神惊恐绝望的俘虏。
    他挥了挥手:“清点人口牲畜,青壮分开看押,妇孺…集中安置,暂供口粮。”
    当张辽和赵云在通往离石的路上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时。
    吕布率领一千精锐骑军,在更广阔的草原上掀起了波澜。
    他目标很明确,是离石城西面,南面那些相对开阔的草场部落。
    这些部落实力更强,骑兵更多,也更习惯于在广袤的草原上与敌人周旋。
    “将军,前方三十里,发现部落踪迹!斥候探明,其可战之骑不下八百,正驱赶着大批牛羊向西北迁移!”
    一名浑身尘土的游弈军斥候飞马回报。
    吕布端坐在火红的战马上,身披那身标志性的乌沉步人甲。
    双牙戟横在马鞍前,闻言冷笑一声:“传令!全军换马!轻甲疾行!魏续,宋宪为左右锋矢,高顺居中压阵!给我咬住他们!日落之前,我要在这伙胡人的营地里饮马!”
    “诺!”
    命令下达,一千精锐骑兵爆发出震天的呼喝。
    沉重但绝对安全的甲胄被迅速卸下,只保留轻便的镶铁皮甲。
    士兵们动作麻利地给战马套上轻便的嚼头,检查弓矢刀矛。
    仅仅半刻钟,这支骑军便完成了从重装到轻骑的转换,在吕布一马当先的带领下,卷起漫天烟尘,向着西北方狂飙突进!
    灰狼部的头人乌维此刻心中充满了不安和侥幸。
    他收到了汉军大举西进的消息,也听闻了细封部的下场。
    他不想硬碰汉军的锋锐,更舍不得放弃这片丰美的草场和辛苦积攒的牛羊,于是决定带着部落向更西北,靠近北山马匪活动区域的草场迁徙,试图暂避锋芒,观望风色。
    迁徙的队伍庞大而臃肿。
    近千顶毡包拆卸装载在牛车上,数万头牛羊被驱赶着。
    负责护卫的八百骑兵分散在队伍外围。
    当大地开始传来隐隐如同闷雷滚过般的震动时,乌维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经验告诉他,这不是小股马队!他惊恐地爬上最高的勒勒车向东南方望去,只见地平线上,一道由烟尘和跃动黑点组成的浪潮正以惊人的速度席卷而来!那速度,远超他部落里最快的马!
    “敌袭!是汉军骑兵!快!青壮上马!护住牛羊车帐!向西北撤!快撤!”
    乌维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整个灰狼部瞬间乱成一锅粥。
    女人孩子的哭喊,牛羊惊恐的嘶鸣,男人慌乱的叫骂和催促声混杂在一起。
    护卫骑兵们集结,掩护着笨重的车队转向。
    但是,太迟了!
    吕布的一千铁骑如风过境,狠狠地楔入了灰狼部庞大迁徙队伍最混乱的侧后腰。
    那里是驱赶牛羊的奴隶和速度缓慢的老弱妇孺!
    “杀!”
    吕布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火红战马瞬间加速到极致!
    他直接无视了那些零散射来的骨箭,双牙戟化作一道死亡旋风!
    噗嗤!咔嚓!
    戟刃过处,试图阻挡的奴隶和部落战士如同草芥般被割倒。
    战马巨大的冲击力将挡路的勒勒车撞得粉碎!他身后的骑兵洪流紧随其后,锋利的环首刀借着马速,轻易地切开皮袍,斩断肢体。
    鲜血和内脏的腥臭瞬间弥漫开来。
    魏续,宋宪率领的左右锋矢,如同两把烧红的尖刀刺入牛油,狠狠撕裂了灰狼部护卫骑兵仓促间组织的抵抗线。
    汉军骑兵娴熟的配合,精良的武器和护甲,完全碾压了人数虽处于优势但阵型散乱的灰狼部。
    “不要恋战!驱赶他们!冲散他们!目标是部落头人!”吕布的吼声在混乱的战场上清晰可闻。
    汉军骑兵忠实地执行着命令。
    他们并不追求对单个敌人的斩杀,而是如同狼群驱赶羊群,用密集的箭雨和凶悍的冲锋,将惊恐的牧民乱窜的牛羊向着迁徙队伍的核心赶去。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被驱赶的牛羊冲撞了车阵,惊惶的妇孺阻挡了骑兵冲锋的路线。
    整个灰狼部的迁徙队伍彻底崩溃,互相践踏,自相残杀。
    乌维绝望地看着自己的部落像雪崩一样瓦解,护卫他的亲兵在汉骑精准的箭矢下不断落马。
    “投降!我们投降!”乌维终于崩溃了,他丢掉了手中的弯刀,用尽全身力气嘶喊着。
    当太阳西沉,将草原染成一片血红时,战斗早已结束。
    灰狼部八百骑兵战死近半,余者皆降。
    数万头牛羊成了汉军的战利品,被有序地圈拢起来。
    乌维和部落的贵族耆老们被反绑双手,跪在吕布的马前,面如死灰。
    吕布双牙戟的锋刃上,鲜血正一滴滴滑落,滴在枯黄的草叶上。
    他冷冷地扫视着跪伏一地的俘虏,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传信离石须卜骨!灰狼部没了!下一个他想看谁消失?”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草原上飞速传播。
    吕布率领的汉军铁骑,展现出与以往汉军截然不同的打法。
    他们不筑营,不守城,比草原人更像草原人。
    遇到小部落,直接碾压,遇到大部落,便如狼群一般一点点分儿食之。
    所过之处,依附须卜骨的部落要么望风归降,要么被彻底碾碎,营帐焚毁,青壮屠戮。
    短短七日,离石城西,南,北三个方向,数个实力不弱于灰狼部的大部落烟消云散。
    草原人们都说,西河草原来了一个飞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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