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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人才不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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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夫人送来的礼物一一看过,大多都是不出错的手工艺品,或者是此前在各国带来的特色。

    当然了,现在这些都统一归为秦国地方特色。

    不过大过年的,秦时并未扎他们的心。

    而新的一年,后宫诸夫人们的工作需要她们自己争取以及跟随现有脚步调整。更关键的,则是王子公主们。

    年龄最大的公主文如今已能算是15岁。

    在这个十七男儿就将上战场的年纪,15岁已足够顶门立户,不可再当做小儿看待了。

    秦时盘点着手头该做的事,决定也为她加一加担子。

    其后是心明。

    众夫人们退下后,赤女服侍秦时去殿外散步,侍女们则迅速开窗通风,然后捧着炉中艾香细细燃烧。

    等到殿内重新暖融融,气味也干净,这才又请王后回转。

    而这一番操作下来,心明进入殿内果然也没什么不适感,反而在安坐下去后,极轻微的长舒一口气。

    她虽然年纪不大,却自有一番沉静色彩,秦时看着她,也实在挤不出什么慈母胸怀。

    因而只公事公办问道:“听闻你的肺喘如今也好了一些?”

    “是。”心明脸色苍白,说话也柔声细气:“多亏王后关怀,较之往年亦稍稍好上些许。”

    往年十日里,总有那么七八日是要咳嗽的。

    如今,十日却只有那么三五日。

    很难说是年岁渐长身体更强,还是因王后叫医令随侍调理有方。虽说每日练那些古里古怪的强身法门有些不雅,但……

    宫人们都暗传这是昆仑秘法,只因他们凡人身躯承受不得,所以才一时见不到什么神效。

    如今咸阳宫中,暗地里偷练这套法门的人可着实不少。

    心明微微垂头,想起自己与这孱弱的身体跟这座雄浑广阔的咸阳宫的格格不入,内心亦是决定坚持。

    秦时点点头:“既如此,元日之后,你也一同在章台宫问政——你可愿意?”

    心明愕然。

    这是她完全未想过的事。

    自己这样的身躯,又是女子之身,阿母日常最担忧的,不过是自己还未成人便……

    日后没有子息供奉,不得祭祀,来日入死国,依旧伶仃苦寒。

    而如今这样叫阿母担忧伤怀的身躯,竟也能问政吗?

    “如何不能?”

    秦时有些呐闷。

    依她所见,整个秦国对女子虽有束缚,可纵观她所熟悉的古代史,似这般开放的王朝已然不多了。

    公主文都能一同问政,王子乘虎亦是可以,心明怎么就不成了?

    心明呼吸急促。

    此刻低声道:“文公主乃是长姐,乘虎亦是王子之身……”

    而她呢?

    不过是秦王后宫中不受宠姬妾所生的、多病孱弱的女儿罢了。

    秦时心中叹息。

    她虽不懂医理,可也知道如今秦国的医疗技术堪称落后。

    别说是传扬后世引得岛国巧取豪夺各种秘方的宝贵中医药典,就是治病方式,目前民间仍流行以巫祝为主、草药为辅的方式。

    中医在如今有些系统,但却还不够系统。

    在这个大背景下,心明和乘虎的身体虽有弱症,可未见得是调理不好的。

    只是,心明常年囿于自己多病体弱,又有齐八子这样同样伤感的阿母,多病多思,这才越发不自信了。

    看来,明年也要给齐八子加加担子了。

    她虽不至于令母女分开,但忙起来顾不上,这就很正常了吧?

    而她命黑目记下的《伤寒杂病论》等重要医书,成书成册后便会由医明带去太医院,从上至下,再由民间考课征调能人。

    不说十天半月,三五年内总该有些大进步的吧?

    三五年后,心明与乘虎才多大年纪?

    有的是大把时间调理呢!

    但贸然给人希望也不好,因而她便笑道:“久居宫室,难免心中抑郁。况且来年我将要重用你阿母,你若常在宫中,她担忧你,恐怕不能专心为我做事。”

    “既如此,你去章台宫多听一听,学一学,应当也是有好处的。便是身子不适咳嗽,正殿与偏殿略有距离,也不妨碍。如果实在觉得不舒服,休息即可,亦不强求……”

    她不必说完,心明已经快速又积极说道:“女儿愿意!”

    她想的!

    想证明自己读的书不是无用,想叫父王看到!

    又或者……

    她有时也想跟阿母分开一阵子。

    但这想法实在不孝,此刻她深深垂头,并不敢将之表露。

    ……

    王子虔不必细说。

    他虽鲁莽,又没头脑,但吩咐的事倒也做成了。

    如今单细胞生物满心满脑子只装着想要在今夜为父王献宝这件事,恨不得将那只宝匣捧在怀里,秦时的询问,不过是些吃吃喝喝身体康健与否等……

    还没问到工作与学习,他便已挺起胸膛,意态高昂道:“王后放心,我与父王一样,每日都在演武场消磨许久的!”

    他说着又翘起唇角,忍不住道:“虽是打算先献给父王,但王后主持了这项工作,那这支简易的信号镜也不是不可——”

    秦时:“……你先退下吧。”

    大过年的,她如今还在工作已然不可思议了,谁还要看别的工作呀?

    不看不看。

    王子虔略有失落,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唉!王后这样看重他,交代了这样的军中秘器,他却不能第一时间献上……

    不看就好。

    这是王后自己不看的!

    再来是王子乘虎。

    一段时日不见,他果然也长了一些肉,脸上的血气都丰盈了一些。

    秦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宽慰道:“过了元日你才8岁,调养身体不在于一朝一夕,因而不可冒进。”

    “但你这样聪颖,一身才学自然也不能浪费。等身子有了起色之后,我这里亦有要事需要你亲自督办。”

    “乘虎,好好休息。”

    8岁的乘虎面色白净,头发细弱,一双眼睛却是格外有神:“是,多谢王后赐昆仑秘法,又赐医令。”

    他阿母别别扭扭不肯说,但他是记得的。

    若有朝一日,身子如同大兄那般康健,哪怕是头脑——不行不行,还是不了。

    像大兄那样傻乎乎的,他不能的!

    ……

    说起来,接待后宫是极郑重的一件事,但就姬衡宫中这三瓜俩枣,连余下子嗣都只剩公主芃与公主婵。

    至于王子虔与乘虎?

    她二人一个才5岁,一个3岁,还是按照元日多一岁的算法来的。

    宫人们退下后,甘泉宫重新安静下来。

    但这并不代表秦时的工作就已完成。

    她又召来宫厨宫人等来回吩咐,又去看了一番成品。

    再回来时,已经又开始更衣换装。

    接下来,就是于章台宫中的夜宴。

    此行后宫诸人都将出席,她这王后,亦是要与大王一同就居高座,引得群臣参拜、觐见恭贺。

    这,亦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政治面貌与身份,出现在这样的政治场合。

    ……

    冬日的夜晚来得格外迅速。

    如今才五点多钟,宫中就已四处燃灯,殿外篝火熊熊,宫女侍从们来来回回,大臣们亦已经四处安座,聚会畅聊……

    今日不必谈工作,实在美妙啊!

    其中最受欢迎的,当是贤士闻巽。

    虽说对方不入朝为官,而选择在王后麾下做客卿略有些奇怪,但其闻名天下,诸君也都是想结交一番的。

    闻巽也有意与他们沟通。

    王后此前所说却有道理,他远离朝堂,所得自由不过是行走略自由,可一生所学全无所展。

    再这样下去,先师荀子也要化作故纸堆中的文字,再无人信奉其主张。

    而如今,正好可试探大家的想法。

    他最先去拜访的,是宰相王复。

    这位闻名天下的大秦相国,看起来其貌不扬,为人也并不张扬,言语间不是叹自己老迈,就是对对对,好好好……

    他在旁围观,见哪怕地方小官前来拜见,略自吹自擂一番自己的政绩,王复也温声附和,同样给予赞许。

    不仅没有相国的威仪,也没有上官的见微知著。

    观其人,观其言行,对方面对小官尚且如此,面对秦王,自然也是对方说什么便是什么。

    再看那位年轻的御史大夫,对方今年几经贬谪又起伏,如今在这殿中却并不收敛——

    世人都叹暴秦,可看宫中官员们的态度,似乎秦王的暴虐并不施以下官。

    他心中略松口气,正欲上前深谈,却见对方盯着角落里一尊琉璃天女散花灯一力赞叹,恨不能带回家去。

    其爱重虚荣享受的性格已初见端倪。

    若放在以往,闻巽对这般奢侈爱物的性格是要生出偏见来的。

    但在甘泉宫与王后对谈,此刻竟也能包容了。

    他上前拜见,正想多问问,然而王雪元却只拉着他,并极力相邀,言称家中也有王后所赐一尊琉璃宝树,邀友人共赏……

    闻巽:……

    罢了!

    再看看经学博士、廷尉、以及诸多官员,不必深聊,只看大家对他到来的惊讶和疑惑便知,如今秦国果然并不崇尚儒家学说。

    他心中觉得:果然如此。

    却又难免觉得有些黯然,殿内暖意融融,他却只有些提不起精神,转而出了殿外。

    殿外也并非一团漆黑。

    四处都点燃了篝火,如今这广阔的咸阳宫随处可橘红色的火焰。

    只是里头烧的并不是柴,而是大块大块奇形怪状的蜂窝煤饼——

    听说王后是舍不得那些好木头就这样被砍伐燃烧,因而向大王谏言,言称子孙后代亦需参天木,非数百年不可得。

    如今既有煤炭,便叫它们再多长些年月吧,也为秦国以后多留一些好东西。

    再走动几步,凛冽的寒意渐渐被吸入肺腑,再想想此前与王后的应对,倒教闻巽头脑又生出几分振奋来。

    然而就在此时,却见前方有中年男女二人,身着锦衣——这并非官服。

    头上虽也用了装饰,可金器却仅只有一枚金簪,在火光映衬下跃跃生辉。

    这并不是朝中官员。

    二人面上甚至还带着些许紧张忐忑,此刻正反复左右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额头竟还生了淡淡的汗水。

    闻巽不由好奇:“敢问二位,为何不入殿内?”

    他同样也未身着官服,只见那二人也同样细细定睛一看,这才拱手道:

    “我二人并非上官,乃是行商。是王后宽容,因而方能有资格在今日入宫朝贺……”

    乌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叹息道:“实在是怕自己畏畏缩缩,令王后失望,这才出来多演练几句祝词。”

    以他们的身份,自然没资格单独为王朝贺,但王后早使人传话:夜宴之前,她会与大王一同传召。

    那可是秦王!

    乌由与巴夫人瞬间战战兢兢,在殿内燥热不能呼吸,手脚发颤,这才赶紧出来透透气,清醒一下。

    闻巽大为好奇:商人身份,莫非这就是之前说的那两位,在秦国推广煤炭的两位吗?

    他原本还想着王后是直接下令叫这二人配合督办,没曾想,竟还在元日邀他们入宫来了!

    如此殊荣,难怪这二位商人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闻巽默默思索一阵,突然又觉得:王后行事,如羚羊挂角,果真全无拘束。

    只不知这样苛政严法的秦国,与那位乾纲独断的秦王衡,又是如何能这样包容对方呢?

    而就在这时,就见一黄门匆匆前来:

    “闻大人,大王听闻您为王后客卿,特来相召。”

    闻巽倒不惊讶,非是他自吹自擂,而是按照一贯招揽态度,大王总归是要召见的。

    然而他正欲抬步,却见面前的黄门又恭顺道:“只王后在旁说道:‘一味空谈,难出效率。以闻大人的为人处世,与其单独召见一人,不如请大人在殿内稍坐,听一听巴夫人与乌商的行事。’”

    “亦看看她这大秦王后,值不值得闻大人竭尽全力效忠。”

    黄门微笑着,半点不提大王因这句话而面色不渝——

    即答应入甘泉宫,便理所应当全心全意为王后效劳。

    一介草民,若非王后扶持,世有贤名又能如何?抵不得赋税、御不得外敌,亦未曾听说有救助他秦国百姓。

    如今召他入宫,对方还要衡量利弊再决定出力几何……

    章台宫后殿,姬衡眉目冷肃:“王后太过优柔,似这等人才不驯,要么弃之不用,要么刑杖相抵,利益惑之。”

    “此刑德二柄,万法皆通。”

    回来啦!躺了几天(例假期持续吃药),昨日又被约着去寺庙逛了逛。

    真切感觉到年龄大了,激情不如以往。但仍旧想写好故事。

    这就更新啦!!!

    感谢大家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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