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糖】沦陷

    夏瓷不敢看他太久，她怕她会掉眼泪。

    因为鼻尖已经有点酸涩了，眼睛也是。

    她低垂着眼眸，睫毛长长的，上面挂着细小晶莹，还是被顾嘉言看出来，“哭什么？”

    “我没哭。”

    顾嘉言轻笑着，“鼻子都红了，还说没哭呢？”

    他的手还包裹着她的手，用指腹摩挲着她的指腹，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哄，“会平平安安的，不就是营养不良吗？我变着法地给你补回来，等你高三时肯定会比现在胖些。”

    他不说还好，越说夏瓷的泪意更浓重。

    一颗豆大的泪珠砸了下来，被阳光照出晶莹。

    顾嘉言想伸手给她擦眼泪，手伸到半路停住了，又收回去从口袋里拿了纸巾出来，“别哭啊，你信我，庙里的老和尚说了我的嘴开过光的。”

    夏瓷破涕而笑，抬起眼看着他，“那太好了。”

    等她调整好情绪，后知后觉地看着被顾嘉言包裹住的手，触电般地瑟缩了下。

    顾嘉言松了手，被热气熏的脱掉大衣，只穿着里面那件灰色卫衣，袖子还被他扯到臂弯处。

    “你不冷吗？”她问。

    “很热。”

    夏瓷的眼中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酒窝冒出来，很漂亮。

    顾嘉言喜欢看她笑，他心跳很快，将一只耳机递到她耳边，里面的音乐声传入耳朵里。

    这首歌是《沦陷》，前奏异常好听，拉着互相喜欢的两人心跳同频。

    这一刻，夏瓷确定了顾嘉言对她的心意。

    顾嘉言喜欢她。

    公交车走走停停，车上的人上上下下。

    夏瓷晒着太阳犯困，脑袋靠在顾嘉言肩头的那刻，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呼吸都凝滞了。

    从他的角度看去，能看清女孩脸上那层细小柔软的绒毛，染着温和的阳光。

    稍稍偏头，鼻尖尽是夏瓷头发上的香气，是白茶栀子的味道。

    顾嘉言唇角勾起笑，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她的味道，她的声音，她的身影，他总会格外在意，也格外喜欢。

    -

    “夏瓷，到了。”

    顾嘉言将她叫醒，夏瓷揉了下眼睛，嗓音带着刚睡醒后的绵软，“好…”

    他的手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下车。

    夏瓷的目光落在他高大的背影上，粉唇微抿，“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请你。”

    顾嘉言知道她想还他人情，“我不挑，随你。”

    “吃火锅好不好？”

    进了商场，夏瓷就被巨大的海底捞广告牌给吸引，正好她也有很久没吃火锅了。

    “行啊。”顾嘉言都听她的。

    海底捞在五楼，两人坐电梯上去，顾嘉言就没松开过夏瓷的手腕，就这么牵着，比牵手还要暧昧。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夏瓷趁他不注意，把握在手心里的平安符塞到了他的大衣口袋里。

    顾嘉言要她平安，同样的，夏瓷也要顾嘉言平安。

    两人到了火锅店，服务员把平板拿过来给他们点餐，夏瓷知道男生的饭量大也爱吃肉，所以她几乎把店里全部的肉类都点了一遍。

    锅底选了辣锅、番茄锅和骨汤锅三拼。

    她点完后把平板给顾嘉言，问，“你看看还需要加点什么其他的菜吗？”

    顾嘉言简单扫了眼，挑眉道，“这么多？”

    “我怕你吃不饱。”

    他笑，“那也吃不了这么多，是不是故意想着报复回来呢？”

    报复他上次让她吃那些营养汤和水果什么的。

    夏瓷摇头，“没有。”

    顾嘉言看着删了点菜，将平板还给服务员。

    等待上菜的同时，隔壁桌有人过生日，店里的服务员在给她唱生日歌，寿星周围围了一圈人，都在为她祝福着。

    夏瓷看着他们那么热闹，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起来。

    顾嘉言喝了两口温水，顺势问她，“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她回眸对上他的视线，缓声道，“十二月初六。”

    “那不快了？”顾嘉言放下手里的水杯，认真询问她，“还有一个月就到你生日了，下个月我给你过生日行吗？”

    下个月…

    夏瓷指尖蜷缩了下，她不知道自己下个月还能不能好好地站在他面前，未来的事她说不准。

    “顾嘉言，你的生日在几月几号啊？”

    她选择把话题转到顾嘉言身上。

    顾嘉言撑着下巴，温柔地凝望着她，语气拖腔带调的，“噢，听这个意思夏瓷同学也想给我过生日啊？”

    夏瓷眨了下眼睛，认真地点头。

    他看她模样实在是乖的不行，心里泛着痒，想用力在她脑袋上揉一把，“九月一号，今年已经过了，要给我过生日得等到明年。”

    明年…

    夏瓷沉默了片刻。

    顾嘉言歪头看她，玩笑道，“怎么，明年不想给我过生日啊？我生日超热闹的。”

    她冲他笑了下，“我知道。”

    顾嘉言在学校很受欢迎，朋友多点再正常不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嘉言总觉得夏瓷的笑容里藏着点苦涩，她有心事。

    他莫名心慌，没来由地恐惧感滋生于心头。

    “夏瓷，”顾嘉言从对面的位置上起身，选择绕到夏瓷身边坐下，离她近点能让他更安心踏实，“夏瓷，明年陪我过生日。”

    他直接要求道。

    “要是你觉得人多吵闹，那我们可以单独过生日，就我们两个，挑个你喜欢的地方，你陪我过生日，这样好不好？”

    顾嘉言生怕夏瓷拒绝他。

    明年九月就是他的十八岁生日了。

    这样重要的日子，他想要夏瓷陪着。

    夏瓷忍下心里翻涌的苦楚与酸涩，点头应下了，“好，我陪你过你的十八岁生日。”

    “拉钩。”

    她看着顾嘉言伸出小拇指，势必要与她一言为定。

    夏瓷眉眼弯弯，很配合地伸出小拇指与他拉钩，顾嘉言将拇指印在她的拇指上，“盖章，骗人的是小狗。”

    “好。”她语气颇为无奈，笑着说他幼稚鬼。

    顾嘉言薄唇轻勾，微微凑近夏瓷，盯着她过分清澈的黝黑眸子，嗓音带着笑，“我是幼稚鬼又怎样，你照样喜欢。”

    他的手落在夏瓷身侧，将人圈在角落里。

    锅底被煮的沸腾冒泡，热气朝上翻涌。

    夏瓷微微撇开脸，不敢与他对视，她的脸透着薄薄的粉，眼睫都颤动着，很小声却又很胆大地回应顾嘉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