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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走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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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思齐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从未停止过对时局的洞察与权衡。

    皇帝驾崩,新君初立,中央权力的交替必然伴随着朝堂的动荡和未来的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如同初春的寒风,最容易在地方上钻出缝隙,滋生出各种事端。

    并未因国丧而懈怠政务,反而更加绷紧了神经。一道道用蓝色笔批阅的指令从州衙发出(国丧期间避朱红):严查任何试图散播新君不稳、天下将乱等惑众谣言的宵小之徒,一旦发现,立即锁拿,从重治罪。

    对于州境内那些依山傍险、容易啸聚山林的盗匪流民据点,也发出了严令,命巡检司及各里甲加强巡防,一旦有异动,坚决打击,绝不手软,务必确保绥德境内治安平稳,不给任何潜在动荡以可乘之机。

    但日常维系地方运转的基础政务并未因国丧而停滞。税收的核算、刑名案件的审理、民间诉讼的调解、对可能出现的局部灾荒的核查与预备…

    所有这些繁琐却至关重要的工作,都在他那支蓝笔的批示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特别叮嘱负责刑狱的官员,国丧期间,人心易浮,更要谨慎断案,重证据,细推敲,避免造成冤狱,从而激化民怨,授人以柄。

    秦思文陪着秦思齐在略显萧瑟的后衙园中散步。看着满园花草,秦思文忍不住低声道:“思齐,我们之前筹划的水利之事……难道就这么一直搁置下去吗?”

    秦思齐停下脚步,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此事暂且休提,一个字都不要对外提及。眼下重中之重,是一个‘稳’字。

    水利关乎民生根本,利在千秋,我岂能忘却?但此刻若大张旗鼓动工,征集民夫,调动物资,一旦被那些对我们心怀不满,或想借机生事的有心人捕捉到,参我们一本国丧期间兴修土木,劳民伤财,目无君上,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积累的声望,都可能因此付诸东流,功亏一篑。”

    转过身,目光深邃地望着北方隐约的山峦轮廓:“等待,有时候比进取更需要智慧和定力。我们要做的,不是冒进,而是趁着这段看似停滞的时间,将州衙内部梳理得更顺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这盘棋,不能因一时之急而乱了方寸。”

    秦思文看着秦思齐沉静的侧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心中的焦躁压了下去。

    当守孝二十七日已过,以日易月,缩短守孝,既体现对先帝的尊重,又避免长期影响国家治理。

    朝廷关于恢复正常政务秩序的诏令终于抵达绥德时,整个州衙上下,从官员到胥吏,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秦思齐再次率领绥德州所有官员,身着正式官服,在州衙大堂内整齐跪拜,恭迎了新君的登基诏书。

    香案之上,烟气袅袅。秦思齐跪在众人之前,垂首聆听着诏书中对新君仁德、励精图治的描述,以及对天下臣工百姓的殷切期望,心中波澜起伏。

    一个旧时代结束了,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式开始了。

    仪式结束后,意味着国丧期正式终结。

    州衙内外悬挂了多日的白布、黑纱被撤下。官员们换回了颜色正常的青色或绿色官服,虽然依旧肃穆,但终究多了几分生气。

    城中的市集重新开张,恢复了往日的喧嚣,百姓们摘下了佩戴多日的素巾,脸上也多了几分轻松,许多被推迟的婚嫁喜庆之事,也开始重新提上日程。

    然而,秦思齐并没有立刻投入到水利工程的推进中。他的书房里,此刻摊开着边境堪舆图。

    图上用浓淡不一的墨迹,勾勒出绥德州以北广袤的、被称为“河套”的地区,以及几个用朱笔特意圈出蒙古部落名称:毛里孩、阿罗出、孛罗忽……

    这些名字,对于世代镇守边镇的官员来说,意味着无休止的摩擦、秋高马肥时节随时可能南下的劫掠,是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利剑。

    而连接大明与这些部落之间的,除了官方时断时续的“互市”,还有一条游走在律法边缘,利润惊人伏的走私通道。

    它就像一株盛开在悬崖边的毒花,明知靠近危险,却因其异乎寻常的诱惑,吸引着无数亡命之徒和背后若有若无的权贵影子。

    “大人,你找我?”秦思文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打破了室内凝重的沉寂。

    “思文,进来说话。”秦思齐头也没抬,手指点在地图上那几个朱红的名字上,沉声道:“之前让你接触,并且让思武跟进的那批走私贩子,线,还能接上吗?”

    秦思文脸上掠过一丝犹豫,上前几步,低声道:“线头一直没断,思武已经通过中间人,跟他们重新搭上线了。

    但是…思齐,恕我直言,我们如今在绥德刚站稳脚跟,夏收新政初见成效,民间声望正隆。为何要急着去碰这…这走私的勾当?这可是杀头抄家、株连九族的罪过啊!一旦事发,之前所有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秦思文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在他看来,族弟此举无异于火中取栗,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正比,甚至可以说是自毁长城。

    秦思齐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思文,人在官场,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有些事,不是我们想避开就能避开的。这走私的利润…太大了,大到足以让很多人铤而走险,也大到足以腐蚀我们身边的任何人,包括可能与我们合作的,或者试图对付我们的人。”

    “况且,你我都清楚,绥德州土地贫瘠,百姓困苦,州府府库更是空虚得能跑老鼠。

    仅靠那点微薄的田赋和可怜的商税,我们连修缮年久失修的城墙都捉襟见肘,何谈兴修水利,造福一方百姓?指望朝廷拨款?新君初立,百废待兴,国库只怕比我们还空!”

    走回书案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片代表着危险与财富的区域:“这走私之利,若能巧妙分润一二,或可解我们的燃眉之急,成为我们撬动绥德困局的杠杆。有了钱,很多事才能办成,水利才能启动,民生才能改善,我们才能真正在这里立足!”

    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筹措资金,摆脱财政困境,固然是重要目的。

    但更深层的,是他作为一个现代灵魂,深刻理解信息和地缘政治的重要性。通过介入甚至一定程度上控制这条走私通道,不仅能获得金钱。

    更能获取关于草原部落动向、内部纷争、物资需求等至关重要的情报,从而更准确地判断边境局势,防范潜在的威胁,甚至在未来可能的交涉中占据主动。这远比被动挨打、闭目塞听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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