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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卷宗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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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秦思齐基本扫清了语言障碍,能够不依赖通译,直接翻阅、询问乃至审听时,那堆积如山的诉讼卷宗便不再是枯燥的文字,而成了他洞察绥德地方势力格局、寻觅破局良机的宝库。埋首于公牍之中,尤其重点查阅了近三年的案卷。

    很快,几桩被刻意拖延、模糊处理或明显判决不公的案子引起了秦思齐的注意。这些案件,无一例外,都牵扯到地方上的头面人物,或是占有大量田产的士绅,或是与胥吏勾结垄断行市的豪商。

    一桩是城外李家庄农户王老五状告乡绅赵守德强占水渠、毁苗夺田的案子,证据相对清晰,却因赵家打点到位,被以田界纠纷,查无实据草草结案,王老五反被斥为刁民诬告。

    另一桩是城内布商周氏控告市霸钱友谅勾结户房书吏,压低收购价、把持市场,导致周氏布庄濒临破产。卷宗里充斥着商业纠纷,自行协商的和稀泥记录,明显偏袒强势一方。

    秦思齐心中默念道:“就是它们了。”

    这些案子,妙就妙在不大不小。说它大,它不涉及难以撼动的顶层乡绅核心利益,不会立刻引发强烈的反弹和围攻。

    说它小,它又直接关系到最底层百姓的切身之痛,每一条罪状都清晰可查,人证物证相对容易获取。

    更重要的是,处理这类案件,完全在他的知州权限之内,不用层层上报,无需看上官脸色,不会在繁琐的公文往来中被人做手脚、拖延甚至否决。

    嘴角泛起一丝冷意。是时候打开官威,亮出獠牙了。传递出明确无误的信号:在这绥德州,规矩,要按他秦思齐定的来!

    秦思齐没有声张,只是悄然吩咐秦书恒、秦文阁等人,如往常一直到处闲逛练习口语,而暗中复核这几起案件的原始证据,走访关键证人,做好万全准备。

    三日后,州衙门外照常悬挂放告牌,但这一次,秦思齐并未随机受理新案,而是直接命衙役持票,传唤相关涉案人员——乡绅赵守德、市霸钱友谅、以及那几名被控告的户房、刑房胥吏到堂候审!

    消息一出,州城哗然。这位沉寂了快一个月的年轻知州,出手了!

    “升——堂——!”

    一声浑厚悠长的唱喏骤然击碎了绥德州衙清晨的寂静。声音自那森严的大堂内传出。

    “威——武——!”

    两排手执水火棍的衙役应声而动,分立公堂两侧。他们面色肃穆,棍棒有节奏地顿在地面上,发出沉闷而富有威慑力的咚咚声响。

    秦思齐,正端坐在厚重的公案之后。他身上那件簇新的鸂鶒补子官服,在透过高窗照射进来的晨曦中,泛着深青色的光泽。

    堂下,早已候着一干人等。员外赵守德身着绸衫,手持折扇,看似悠闲地轻摇,但微微扬起的下巴和略显僵硬的嘴角,暴露了他内心的倨傲与不安。

    市霸钱友谅则是一副滚刀肉的架势,叉着腰,眼珠滴溜溜乱转,打量着周遭的衙役,似乎在寻找熟悉的、可以传递眼神的面孔。而那些被传唤来的里长、短工、小商户们,则瑟缩在角落,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最关键的变化,发生在秦思齐开口的瞬间。没有像前任知州,乃至绥德州历届父母官那样,依赖身旁的通译将官话转译成当地方言。

    秦思齐直接抬起眼,目光扫过堂下众人,用清晰而沉稳的语调,吐出了一串绥德土话:

    “带人犯,及相关人证,上前回话。”

    “嗡……”

    堂下响起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那些原本垂手侍立,看似低眉顺目的胥吏们,脸色率先变了。

    站在案旁负责文书记录的书办,笔尖猛地一颤,在宣纸上留下了一个难看的墨点。几个站在后排,平日里倚仗翻译之权上下其手、搬弄是非的积年老吏,更是瞬间面色发白,下意识地交换着惊惶的眼神。

    完了! 一个清晰的信号在他们脑中炸开。这位新老爷,他竟然…竟然已经无需通译!

    新任知州可以直接与底层百姓沟通,要将权力牢牢抓在自己手中。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那点靠着信息不对称而获得的灰色收入和影响力,正在迅速蒸发。

    秦思齐将堂下这些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苦学绥德方言,等的就是这一刻。

    第一个被提审的,是乡绅赵守德侵占邻人田产一案。

    赵守德显然是有备而来。当秦思齐问及田界纠纷时,立刻摆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样,拱手道:“回禀大人,此事纯属误会。田契地册,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定是那邻人刁顽,意图讹诈,还请大人明鉴!”

    若是往常,官员或许会先核对文书,陷入文书真伪的扯皮之中。但秦思齐今日,却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秦思齐的声音平和道:“赵员外,田契地册,自然要核。但本官更相信,土地自己会说话,耕种它的人,更清楚它的边界。”不再纠缠于那可能被篡改或模糊处理的文书,转而直接传唤关键人物。

    “传,当初为赵家丈量田亩的里长,王老实!”

    “传,受雇于赵家,毁掉邻人田里青苗的短工,李三狗!”

    “传,被赵员外请去喝茶,以致不敢上堂作证的邻人,张栓柱!”

    一连三个传唤,精准地射向赵守德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里长王老实是个干瘦的老头,一辈子在乡间奔走,从未在如此森严的公堂上成为焦点。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秦思齐满是官威开口道:“王老实,本官问你,去年春,你为赵员外家丈量东山那块地时,用的可是标准步弓?每一步,可曾量得实在?”

    王老实偷眼瞥了一下脸色铁青的赵守德,嘴唇哆嗦着,不敢说话。

    秦思齐一眼瞪去,吓的王老实满是慌张。继而开口道:“王老实,你身为里长,职责便是公平丈量,上报实数。若有不实,便是渎职。但若有人胁迫于你,今日在公堂之上,本官为你做主。你只需据实而言,天,塌不下来。”

    瑟瑟发抖中,开口道:“大人…步弓是标准的,但赵家管事让小的…每一步,多量了半寸…”

    赵守德厉声打断:“你胡说!”

    惊堂木再次响起,秦思齐目光锐利如刀:“啪!赵守德!公堂之上,本官问话,岂容你咆哮打断?再敢如此,先治你个扰乱公堂之罪!”

    赵守德被这气势所慑,悻悻地闭上了嘴,但眼神中的慌乱已然掩饰不住。

    接着是短工李三狗。他是个憨直的汉子,没经历过这等阵仗,问什么答什么。

    “李三狗,赵家雇你做了什么工?工钱几何?”

    “回大人,赵家让俺…去东山张栓柱家地里,把快熟的麦子给…给铲了。说那是他家的地…工钱给了一百文,比平常多…”

    “你可知毁人青苗,如同杀人父母,是断人活路的恶行?”

    李三狗咚地一声磕下头去,带着哭腔:“俺知道错了!大人!俺当时鬼迷心窍,贪那点工钱……俺对不起栓柱哥啊!”他的供述简单直接,却比任何华丽的指控都更有力。

    最后是邻人张栓柱。这个被赵守德用手段吓得几乎失语的汉子,在看到王老实和李三狗都说了实话。鼓足勇气,将赵守德如何派人威胁利诱,让他放弃田产、不得报官的过程,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人证物证,环环相扣。在秦思齐层层递进、逻辑严密的诘问下,赵守德起初的倨傲如同阳光下的冰霜,迅速瓦解。他额头沁出冷汗,眼神闪烁,试图寻找新的借口,却前言不搭后语,破绽百出。

    “这…或许是下人办事不力……”

    秦思齐冷笑道:“下人办事?没有你的授意,他们敢如此胆大妄为?赵守德,你侵占田产,毁人青苗,胁迫人证,条条桩桩,证据确凿,还有何话可说?”

    赵守德张了张嘴,最终像一只被抽去骨头的癞皮狗,瘫软在地。那些惯用的伎俩和依靠胥吏构筑的防护网,已经完全失效了。

    惊堂木落下,宣判声响起:

    “赵守德,倚势凌弱,侵占民田,毁人青苗,胁迫作证,数罪并罚!依《大丰律》,杖责三十,所侵田产即刻归还原主,另罚银二十两,赔偿张栓柱家损失!即刻执行!”

    衙役上前,当众将赵守德拖至堂下。沉重的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以及赵守德杀猪般的惨叫,清晰地传遍公堂内外。如果没有打点胥吏,那基本上没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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