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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
他们看到了月亮湾。
借着车灯,能看到离岸边大概五十米的地方,一艘黑乎乎的渔船正卡在两块礁石中间。
巨浪一个接一个地拍打上去,船体已经倾斜得很厉害了,桅杆都断了。
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抱着断掉的桅杆,在风雨中瑟瑟发抖。
“到了!”
翟云涛一脚刹车,把车停在岸堤上。
风太大,人根本站不稳。
“绞盘!快!”
翟远舟推开车门跳下去,风瞬间把他吹了个趔趄,差点滚下海去。
他死死抓住保险杠,从车头拉出了那根钢缆。
这根钢缆连着的绞盘,可是用那个潜艇电机改装的,扭矩大得吓人。
“爸!太远了!扔不过去!”
翟远舟拿着带着钩子的缆绳头,看着那五十米的惊涛骇浪,绝望地喊。
这种天气,抛缆绳根本不可能。
“我去!”
翟云涛二话不说,就要去抢缆绳。他水性好,但这浪太大了,就算是龙王爷来了也得脱层皮。
“不行!太危险了!”
就在这时。
“用这个!”
盼盼突然从后备箱掏出了那个前几天刚做好的水下推进器。“远舟哥哥!你拿着这个!潜过去!”
“水面上浪大,但是水底下的流会乱,这个推进器动力够大,能带你冲过去!”
翟远舟看着那个推进器。
那是他的玩具,也是盼盼的杰作。
他没想到,在这个生死关头,这东西成了救命的稻草。
“好!”
翟远舟没有犹豫,接过推进器,把缆绳系在腰上。
“远舟!”翟云涛一把抓住儿子的肩膀,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他看着儿子那双在黑暗中亮得吓人的眼睛。
“小心点。要是感觉不对……就把绳子割了,自己回来。”
“爸,你放心。”
翟远舟咧嘴一笑,虽然脸上全是泥水,但那个笑容竟然和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我是你儿子,我不怕。”
说完,他转身跳进了咆哮的大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翟云涛死死盯着海面,手里的手电筒光柱在波涛中乱晃,却什么都看不见。
盼盼蹲在绞盘旁边,小手按在那个潜艇电机改成的马达上,眼睛紧紧地盯着波涛汹涌的海面。
她能隐约看到。
那个微弱的生命体征,正在跟狂暴的大自然搏斗。
推进器的螺旋桨在疯狂旋转,带着翟远舟像一条灵活的游鱼,避开了礁石,穿过了乱流。
近了。
更近了。
突然,钢缆猛地绷直了一下!
“到了!”盼盼喊道。
海面上,渔船上的人显然也发现有人从水里冒出来了,七手八脚地把翟远舟拉了上去。
翟远舟顾不上喘气,立刻指挥着那几个吓傻了的渔民,把钢缆牢牢地绑在了船头最结实的缆桩上。
然后,他拉动了讯号绳。
三长一短。
这是约好的信号:挂好了!拉!
“拉!!”
翟云涛大吼一声,跳进驾驶室,挂上了倒挡,同时打开了绞盘开关。
“吱吱吱——”
钢缆瞬间绷紧,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车身剧烈震动,四个轮胎死死抓住泥地,甚至刨出了深坑。
“一定要挺住啊!”
盼盼双手合十,她悄悄地用空间力量加固了绞盘的底座螺丝,那是这辆车唯一的弱点,如果不加固,这几吨的拉力会把整个保险杠扯下来。
“起——!”
在电机和发动机的双重咆哮声中。
那艘卡在礁石里的渔船,竟然真的动了!
它一点一点地脱离了礁石的魔爪,被硬生生地向岸边拖过来。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巨浪还在拍打,但它再也无法阻挡这条求生之路。
船底摩擦着沙滩,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船靠岸了!
一瞬间,几个渔民连滚带爬地跳下来,跪在沙滩上嚎啕大哭。
翟远舟是最后一个跳下来的。
他累脱力了,直接瘫倒在泥水里。
翟云涛冲过去,一把将儿子从泥里捞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雨水混着泪水,在两个男人的脸上流淌。
“好小子……好小子!”
翟云涛拍着儿子的后背,声音哽咽。
这一次,他不是在夸奖一个修车工,而是在拥抱一个战友,拥抱自己的孩子。
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翟远舟靠在父亲的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看着不远处那辆还在冒着热气、像是一头忠诚老黄牛般的威利斯吉普车。
他笑了。
虽然浑身都在疼,虽然冷得发抖。
但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最暖和的一刻。
“爸。”
“咱们的车,真牛。”
翟云涛抹了一把脸,看着旁边正帮着渔民收拾东西,小小的身影在雨中忙碌的盼盼,又看了看儿子。
“是啊。”
“咱们的车牛。”
“咱们家的人,更牛!”
这场救援一直折腾到后半夜。
雨势稍微小了点,但风还是刮得人脸生疼。
那艘搁浅的木船被威利斯硬生生地拖到了沙滩上,船底的龙骨断了,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好歹算是没散架。
几个老乡从船上连滚带爬地下来,腿软得像是面条,抱着翟云涛的大腿就想磕头,被翟云涛一把拽住。
这汉子这时候嗓子也哑了,摆摆手说不出话,只是指了指旁边已经累瘫在泥地里的翟远舟和盼盼,示意这才是大功臣。
威利斯吉普车现在看样子比那一船人还惨。
前保险杠被巨大的拉力扯得变了形,像是个歪嘴的老太太;那个改过的绞盘电机还在冒着袅袅青烟,散发着一股子绝缘漆烧焦的糊味。
四个宽大的轮胎更是惨不忍睹,花纹里塞满了碎石和贝壳,车身侧面全是刮痕。
但它还在怠速运转。
“突突突”的声音虽然有些杂乱,却像是在炫耀战绩的心跳。
翟云涛心疼地摸了一把滚烫的引擎盖,车兄弟这回立大功了,还伤得不轻。
回去的路上,翟远舟累得在副驾驶上直接睡死过去,脑袋随着车的颠簸一晃一晃的,时不时撞在玻璃上也不醒。
盼盼缩在后座的军大衣里,小脸脏得像只花猫,眼睛半眯着。
她其实没睡,只在盘算这次行动的损耗。
绞盘的齿轮磨损了百分之三十,那个潜艇电机的转子过热导致磁性稍微有点衰减,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发现这辆车的底盘刚性还是不够,刚才那一拖,大梁好像有点轻微扭曲。
下次得用更好的钢材加强一下。
比如……那个潜艇残骸上的高强度龙骨钢就不错。
想着想着,小姑娘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终于抵挡不住困意,脑袋一歪,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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