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天刑法身（1/8）

    三万年究竟有多漫长？

    实际上，五千年的时光，就足以让一群挥动石头的无毛猴子触及群星。

    哪怕是缩短至三百年，也能让一群运用火器的家伙，可以环绕星球飞行的武器，运用太阳的光辉互相轰炸。

    三万年的时光，可以让一个文明兴盛，覆灭，再兴盛，再覆灭六个来回，足够让一个族群忘记自己的名字，又得到新的名字，足够让一个文明遗忘自己的历史，然后将历史再创造而出。

    但是大辰却维持了三万年的，几乎完全一致的秩序。

    不仅仅如此。

    纵观整个怀虚，自魔劫之后，整个怀虚界，维持了三十多万年几乎一样的秩序。

    一个又一个的纪元，文明被压制在原始的境地，智慧一次又一次用来重新发明轮子，进行压迫与反抗的对抗，而那其中的苦难，也将如同游戏的重复事件那般，日复一日地不断地重现。

    神京，这座于三万年前就屹立于此处的城市。

    北玄祭洲地脉中心，这个自四十多万年前就已经被确定的大洲中枢。

    它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或者说，改变也不过是轮回般地重现。

    这或许就是一种魔，一种‘磨损’，为了阻挡天魔的进化，故而就连自己也封印，这种委曲求全，毫无疑问也是一种堕落。

    悲哀。似乎再也没有比这更悲哀的事了。

    为了守护众生而诞生的宗门，镇压着本应守护的人，而昔日为了安定天下立下的举措全部成为了祸乱的根基，英雄的子嗣成为了罪人，伟大的圣皇死去，祂的魔念却于骸骨中复苏。

    可却真的有比这更悲哀的事。

    那就是这种事，将会一次又一次，永无止息地轮回无数次。

    哪怕有人阻止，覆灭了前朝，击败了旧的天宗，但为了‘守护’，为了‘存在和延续’，他们终究会拾起那冠冕，再一次重现轮回。

    不过。

    这一次，却不一样。

    就在今日，这片数十万年来都不曾有过根本性改变的大地，将会迎来一次前所未有的动荡。

    因为有一个人，放弃了一切守护。

    只是为了单纯的毁灭。

    【杀生】

    当安靖五指紧握，捏拳向前挥出的刹那，他人形的躯壳就消失了。

    那有形的肉身，有限的质量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倏忽就化作了一团不断膨胀，不断扩散的五色元气。

    原来，安靖降临在神京的，居然不是他的洞天本体，而是他以五帝法运转五行元气，以四大仙业与羽化道为基，凝练而出的‘天刑法身’。

    玄青金赤白，五道贯穿天地的光辉在爆发的刹那好似五座庄严的神山，巍峨无比，要幻化出五尊天帝般宏伟的虚影，但随着这光向前一扑，五道虚影又急速合拢，缩小，复归轮转，凝为一道无色的天诛混元神光。

    光芒所过之处，空间参差错落，大小歪曲，高矮变幻，宛如万华镜般，显化出种种荒诞画面。

    或是刀兵残杀，或是天火陨落，或是人间动荡，或是漫天星火。

    但这些荒诞景色，却又并非虚假，混元神光所过之处，所有的画面都呈现出一种强烈的流动感，就好似光阴之河向前奔流，所有的景色，所有的光影，所有的未来，都朝着一个注定的节点奔涌而去。

    这节点便是死，也是安靖的拳。

    那所有的尸骸，所有的血与火，那亿亿万万破损的兵戈，腾起黑烟的废墟，全部以这一拳为中心席卷，包裹在其之上，形成了玄赤色的血肉，筋骨，皮肤，以及一双赤金色，宛如燃烧着无穷烈怒的巨神眼眸。

    所有的死亡都咆哮着朝着这个巨神汇聚而去，仿佛要倾尽一个世界所有的愤怒，憎恨和破灭才能让他在此世现界显露出真身。

    这拳头前方，一切彻底变成了漆黑混沌的一片，时空凹陷破碎，它朝着尹古今砸落。

    【好！】

    虽是天官，但终是武者，武帝座见到此拳，此刻也不禁战意澎湃，断喝一声，同样也是五指收拢，一拳挥出。

    这一拳，显露出一股和安靖的拳相似的意志，冰冷，坚固，不可阻挡，宛如浩荡的冰川崩坏，无数破灭的冰屑混杂着混沌的河水涌来，无人能违逆。

    但实际上，其本质截然相反，那是被提炼至极致的兵煞，绝对的支配意志，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在这拳下，一切既有的法理都失去了意义，他若是不愿光行进，那光就要停滞，他若是不愿意时空迸裂，那时空就要稳固到板结一块，纹丝不动。

    ——天地如水，我意如冰！

    无论是时光还是灵煞，是物质还是因果，我意所过之处，全部都纳入支配，就连时空都可以静止，封冻。

    这一拳砸出，好似整个天地都凝固成一块坚固的冰，虚无缥缈的时空化作固体。

    破灭与支配，安靖与尹古今的这一拳互相对冲，没有任何花巧地碰撞在了一起。

    也就是在这一瞬，尹古今露出了惊叹的神色，他与安靖对拳的那一个拳头，在瞬间就爆碎开来，无数纷乱的血肉碎屑，灵煞光流不断崩坏，似乎立马就要化作尘埃。

    只是那支配一切的意志，就连‘损坏’和‘受伤’都能支配，只是稍一动念，那将要飞出的碎屑全部复还原位，重新组合成了一只手的形态。

    可形态只是形态，那已经不能算是手了，只能算是一团拼凑成手模样的碎屑。

    【何等雄浑！】

    他感慨道：【你根本就不是人……简直就是一个世界！】

    在他对面，安靖所化的‘天刑法身’也迸裂出一道道裂隙，五色元气如同飞烟一般从这些缝隙中狂涌而出，直冲天际。

    而与之一同破碎的，还有周边的所有时空和太虚。

    因为安靖卸力，密密麻麻的时空裂隙，以法身为中心蔓延，继而彻底破碎，澎湃的太虚风暴从缝隙中狂涌而出，令时空彻底错乱，前进是后退，靠近是远离，一步踏出，不仅仅无法朝着自己的目标靠拢，反而还会被传送至不知道多远之外。

    甚至，就连冥府都受到了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