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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李彻亲自挂帅,从奉天起兵南下。
前军以越云为将,吉泰罕为副手,率具甲骑兵师一万人。
左军主帅陈平之,副手解安、解明,领三个步骑混合军,一个火炮师。
友军主帅王三春,副手李勒石、薛镇,同样领三个步骑混合军,外加一个迫击炮师。
李彻亲自带领中军,杨璇、耶律和为副将,一众武勋陪同。
后军则由贺从龙带领,薛卫为副将,领两个步兵军和数十万辅兵、民夫,负责后勤补给。
共计战将数百人,正规军十万余,算上辅兵、民兵,足以号称五十万大军。
这么看来,其实李彻手下并不缺武将,甚至可以说是将星荟萃。
但奉国的地盘实在是太大了,各地都需要将领驻守。
只希望那些武勋们能快点成长起来,也不至于让李彻无人可用。
大军一路南下,兵锋所向北地各郡县闻风归附,官吏纷纷出来接驾。
李彻也没闲着,从奉军基层提拔、抽调大量随军官员和低级将领,替换掉那些旧政权留下的官吏。
不是他卸磨杀驴,那些被替换下的官吏去了后方,自然会妥善安置,成为朝廷各部的官员。
但如今是战时,李彻必须确保对新占区域的绝对控制权。
穿过华北平原,大军行至战略分岔点。
到此时,便要开始分兵了。
李彻下令,左军陈平之部与右军王三春部继续向南开进,前往预定战线。
和早已集结在那里的南军、东南军主力对峙,形成压迫之势。
而李彻自己,则亲率中军精锐以及越云的前锋铁骑,转向西进,目标直指晋地。
后军贺从龙部则暂留后方,负责巩固已占领区,并确保从奉天到前线的漫长补给线畅通无阻。
欲入晋地,则必须翻越太行山。
太行山延袤千里,百岭互连,千峰耸立,万壑沟深。
数千年来,太行山便一直阻断着晋冀豫三省间的交通往来。
在古代,想翻越如此险峻的山脉自然是极其困难的,只能通过八条通道进入晋地,古称太行八陉。
所谓陉(xíng),即是山脉中断的地方。
李彻选择了太行八陉其中之一的蒲阴陉,作为进军路线。
行军在崎岖险峻的古道上,仰望着两侧高耸入云、绝壁如削的山峰。
李彻深切体会到了古人对‘行路难’的慨叹,也理解了他们为何如此看重离别。
如此天险,的确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古人出一次远门,不知要走过多少个这样天险之地,一不小心是真有可能死在路上。
陈规骑着马跟在李彻身旁,看着这艰难行军的场面,他的职业病又犯了。
看着周围险峻的山峰,陈规扯着破锣嗓子兴奋地建言道:“陛下!臣看这太行天险也不过如此!”
“您若允准我火药司在此开山炸石,臣敢立军令状,最多一年,必能为您炸出一条宽阔平坦的通衢大道来。”
李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朕破例允你随军,是让你来保障军中火器使用,不是让你来异想天开的!”
“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朕立刻派人把你捆送回奉天城去?”
陈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没办法,李彻之前说什么都不让陈规再来前线,毕竟他是奉国中最了解火药的宝贝疙瘩。
但此番出兵,军中多为火器军队,自己的确需要一个火器专家随行。
而且只要他老老实实待在自己身旁,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一旁的朱纯凝望着前方愈发狭窄、仿佛一线天般的谷道,面露忧色。
驱马靠近李彻,低声道:“陛下,此处地势险恶至极,若有伏兵不堪设想,纵然晋王殿下忠心,也难保万全啊......”
李彻却自信地笑了笑,摆手道:“老国公放心,晋王不会害朕。”
李彻的自信并非源于对晋王人品的盲目信赖,而是他相信自己的情报。
如今李彻麾下有三个情报组织:守夜人、锦衣卫、暗卫。
无一不是做情报好手,探路自然不成问题。
他们早已将前方路径,以及晋地内部的基本情况,探查得一清二楚。
李彻甚至还带上了工部的勘探队伍。
作为穿越者,他可是知道晋地地下埋藏着丰富的煤炭资源。
未来,这里将是大庆重要的能源基地,不容有失。
正说话间,一骑哨马从前路飞奔而来。
哨骑行至驾前勒马,拱手禀报:“陛下!前方即将出陉口。”
“隘口之外,有一支打着晋王旗号的大队骑兵正在等候!”
李彻微微颔首,神色不变。
随即传令全军加快速度,保持警戒,有序通过最后一段险路。
又行军约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终于走出了漫长的陉道。
只见出口之外的开阔地上,旌旗招展,一大片黑压压的骑兵阵列严整,肃穆无声。
阳光照射下,骑士们身上的铁甲反射着森冷的光芒——竟是一支规模不小的全甲骑兵!
李彻看着前方衣甲于奉军完全不同的具甲骑兵,心中也有些感慨。
他想到了自己刚刚穿越,出关奔赴东北之时,李霖也是派出燕军的具甲骑兵来迎接自己的。
那时候,燕军不过几百具甲骑,就把初出茅庐的李彻吓得如临大敌。
如今却是两极反转,再看晋军的具甲骑,李彻的心境却是平淡无波。
再厉害的具甲骑兵,能抗得过两轮炮轰吗?
李彻与身旁的李霖对视一眼,兄弟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怀念。
只见那晋军骑兵阵列前方,一杆‘晋’字大旗下,一员将领策马而出,身后跟着数名亲卫,朝着李彻的方向疾驰而来。
那人行到奉军阵列之前,便立刻下马跑着过来,随后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
“臣,李成,参见陛下。”
面对李彻,晋王丝毫没有兄长的架子,说跪就跪。
李彻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亲自上前扶起晋王:“晋皇兄,你我兄弟,何需行此大礼啊?”
晋王顺势起身,他甫一站定,便立刻解下腰间那柄装饰华贵的佩剑。
双手平举,恭敬地呈到李彻面前,语气郑重:
“晋国三万将士,自今日起,皆听从陛下号令。”
“此剑,便是信物!”
“好!”李彻朗声赞道,伸手接过那柄沉甸甸的宝剑,象征性地握在手中掂了掂。
随即亲昵地揽着晋王的肩膀,一同转身,看向晋王身后那批衣着华贵的人群,故作不知地问道:
“皇兄,这些人......想必都是晋地的俊杰贤达吧?”
晋王立刻接口回道:“回陛下,这些都是晋地的商贾大族家主,听闻圣驾亲临,特来此地迎候,期盼能一睹天颜。”
李彻心中了然,这群人便是富甲天下的晋商代表了。
他目光扫过那些带着谦恭笑容,眼神却精明的面孔,并未表现出过分的热络。
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随即,他便对晋王笑道:“皇兄,你我兄弟重逢,又有诸位贤达在此,总不好一直在这荒郊野岭叙话。”
“不如先移驾晋阳城中,再行详谈,如何?”
晋王自然连声应允:“陛下所言极是,是臣考虑不周,请陛下随臣入城!”
当下,奉军与晋军合兵一处,旌旗招展,浩浩荡荡向着晋国的都城——晋阳府进发。
晋阳乃是历史悠久的古城,自先秦时期便已开发。
远古此地属冀州,为传统华夏九州之首,底蕴深厚。
庆帝一统天下后,在北方行‘废州置郡’之策,太原郡的治所就设在晋阳,下辖十五县,地位显赫。
后来晋王受封,此地更改成为晋国都城。
然而,当李彻亲眼看到这座闻名已久的古城时,眼中却不禁掠过一丝失望。
晋阳城的繁华程度,自然无法与奉天、朝阳等新城相比。
毕竟奉天、朝阳是奉国军民倾注了无数心血,运用了大量新技术建设而成的。
令李彻略感意外的是,这座古都按理说在大庆之中只差于长安、帝都,却显得格外灰败。
城墙虽然高大厚重,但墙砖斑驳,多处可见修补痕迹,缺乏维护的迹象很明显。
穿过高大的城门洞,眼前的景象更是让李彻微微蹙眉。
城内街道看上去灰扑扑的,两旁多是低矮的草屋、瓦舍,破败而拥挤。
此处应该是外城平民居住的区域,看得出这里非常缺乏管理。
唯有极目远眺,才能在城池深处,隐约看到一些气派的青瓦高墙大院。
那些房子,想必便是富可敌国的晋商们的宅邸了。
更令李彻心头沉重的是,当衣甲鲜明的奉军精锐队伍开进城中时,街道两旁的百姓大多表情麻木,眼神空洞。
只知道下意识地避让,并未像帝都百姓一样,投来多少好奇的目光。
给李彻的感觉是,这些百姓活下去已经很困难,对谁来统治这片土地已然漠不关心。
晋王敏锐地察觉到了李彻心情的转变。
他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陛下,实不相瞒,如晋阳城并非一直如此破败。”
“自四年前,臣被父皇削去实权,此地交由朝廷派来的官员治理后,便每况愈下。”
“哦?”李彻侧目望去,“父皇派来的人,不可靠?”
“新任的晋阳府尹......倒是个清官,不贪不占,性子也耿直。”晋王的语气有些复杂,“但或许正是太过耿直,他极不擅长与地方豪族,特别是商贾们相处。”
“此人认为商贾逐利,乃是贱业,多次与之发生冲突。”
“这就导致原本投资晋阳的商贾,纷纷转向他处,城池失了活力,自然也就日渐破败了。”
李彻闻言,心中了然,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新任府尹是个不懂变通、死守重农抑商老教条的迂腐清官。
这种人最让人头疼,自以为清廉便是好官,却不知疏通经济、调和地方才是真正的为政之道。
典型的清官误事,说也说不得,劝又劝不动。
李彻随口问道:“那位府尹,现在何处?”
他话音未落,前方街角处便走出一名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官袍的老者。
老者领着几个同样穿着寒酸的小吏,正快步迎了上来。
那老者走到驾前,无视了李彻身旁的晋王和身后彪悍的军队,竟是昂首挺胸,对着李彻规规矩矩地作了一个揖。
“本官,晋阳府尹孔兴,参见奉王殿下!”
李彻听到这称呼和这做派,再结合孔这个姓氏,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能把一个好端端的都城治理成这副鬼样子,原来是孔圣人的后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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