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落笔成真，文字真形！

    源稚生从未如此觉得自己的任务这么艰巨，从动身出发直到飞机落地和路明非打交道之前，他一直认为这一趟出差的发展会是武士之间的决斗，他携堂堂正正的气势而来，可能不那么简单但还是稳稳地获得圆满胜利再顺利回去的那种。

    但现在的情况稍微出了亿点点偏差，当他像一个真正武士那样凝神剑气拔出宝刀，摆出“正眼”这样凌厉的起手式时，对手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像个精神病一样挥舞着手中的毛笔说要练字。

    可当他真要以为对方是个只会载歌载舞的家伙时，偶尔的一道墨迹落下，虽无刀剑胜似刀剑！那墨迹之中不知是巧合还是返璞归真蕴含的剑意让他本能地感受到浓重的威胁。

    于是秉承武士之道郑重以待的他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应该安稳就坐静待生变，还是挑明直接开打。

    平心而论，源稚生更倾向于后者。作为日本分部的执行局局长，他平日里带队执行任务之时一般很少用什么计谋，唯一需要做的前期布局，就是将不相干的无故人员摘出去，为他和目标创造一个一对一的机会，再之后任务圆满完成。

    毕竟，他是天照命。

    念及至此，源稚生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一切终究是会见真章的，那就静静地等待那个时候到来，再以雷霆之势出手结束一切即可！

    他目光掠过路明非，那个家伙正在用手凭空比划着一些东西，源稚生尝试着在脑海中模拟他勾勒的每一步，但得到的只是一些完全无法辨认的符号。

    奇怪，他在画什么？源稚生心想。

    路明非正在练字。

    如果练字这件事的形式只拘泥于临摹字帖，那未免也太局限了。经过这么多次的学习之后，路明非很确定日程计划表不会弄得如此肤浅。

    练字，通其形，知其意，会其韵！

    词条·【言出法随】的本质是领会元素真意，体会其产生、发展、变化乃至影响的一切，将其牢牢掌握在内之后，成为它们的王。

    自此，手握权柄。

    而词条·【落笔成真】是言出法随的延续，于是也可以顺着前者的本质来延展研究。

    如果真意代表的是本质，那么真形代表的自然就是现象了，文字是对现象的概括，也就是说，他需要在掌握本质之后，将对应的现象概括也掌握在内！

    与言出法随对比，难度降低是肯定的，因为大前提路明非已经掌握了，而他现在要学会的就是细化表现！前者是大而玄，后者是精而实。

    “总的来说，言出法随是我一说就会生效了，相当于皇帝发号施令之后各级官员自动发挥，而落笔成真就像是……圣旨！

    它应该是具备可延迟生效性的，而且能够更加细致精确的命令到底是谁去做什么事，要做到什么程度！”

    路明非一边下意识的比划着那个他决定最先学习的文字，一边琢磨着。

    越是学习，就越明白不能死记硬背，尤其是路明非现在学习的数学物理生物化学这些学科，高中时它们只是基于一些公式的变化运用，而到大学阶段就已经初步开始涉及原理理解了，再之后便是定义……

    简单来说，就是从“这个公式怎么用”到“这个公式怎么来”，再到“为什么这个公式能成立”……

    至于更后面的，就涉及体系了。路明非还没学到那个阶段，目前为止他还不需要去考虑这些。

    道理往往是相通的，因此在学习之中已经转变思维的他也开始对日程计划表的词条作用进行更深度的思考了。

    “落笔成真需要载体，而载体理论上来说是可以保存这种力量的？如果只是写出来就激发，那和言出法随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了，而只需要一种保存的方法，就能够使其延迟生效？如果再加上补充能源的方式呢？只要载体和我书写的文字在，是不是就能持续发挥作用？”

    大量的猜测浮现在脑海，一瞬间，路明非有了一种熟悉感，这种熟悉感不是那种走在路上忽然觉得今天的场景和身边人的对话曾经发生过的海马效应，而是相当真切的，绝对曾经接触过，在脑海之中留下记忆的知识与他现在的所想产生了共鸣！

    是什么呢？

    如闪电般的轰鸣响彻脑海，两个词汇自然而然地冲出迷雾浮现。

    言灵！

    炼金术！

    作为完全掌握了“火之真意”，体会过言出法随，也使用元素通感“看见”过元素形式的存在，路明非对龙族言灵的了解无比深刻。

    本质上来说，龙族的言灵就是他们的语言，那些言灵被使用之后表现出来的能力并不是言灵本身具备什么特殊的力量，而是龙这种生物生来就能够看见元素并运用它！

    而这种运用的方式，便是说话。

    这是一种潜藏于血脉之中传承的沟通交流形式，因此混血种在拥有了龙血之后咏唱也能驱动对应的元素产生对应言灵的效果，就好像通过一个已经编辑好的软件程序去做到一件固定的事。

    但程序语言是可以有很多种的，通过不同的语言可以达成相同的程序效果，因此言灵的使用方式并不是只有咏唱那一种。理论来说，只要掌握调动元素的力量，无论中文、英语还是什么尼日利亚语都能做到相同的事！

    这，便是龙族的言灵，也是路明非的【言出法随】。

    他已经掌握了火之真意，因此他等同于掌握了所有的火系言灵，无论是已被发现的还是失传的，甚至是还未被创造出来的，只要他想，就能够使用出来。

    而炼金术？言灵与炼金术作为龙族文明的两大支柱，言灵代表的是龙族的语言，那么炼金术代表的就是他们的文字。

    文字是文明的载体，作为语言的言灵都能驱动元素使用力量，那么作为文字的炼金术自然也可以！

    路明非见过许多炼金造物，他现在随身携带的霸王枪毫无疑问就是巅峰炼金术之下的产物，但那本质上是一件成品，而真正涉及“文字”本身的，毫无疑问是他在尼伯龙根，那个巨大的地下岩洞之中见到的炼金矩阵。

    那些藤蔓一般的纹路刻槽，便是龙族文字的固化，只需要填充力量，它们便能够发挥对应的作用！

    而对应过来的……

    “不就是我的【落笔成真】么？”路明非心想。

    龙族的言灵与炼金术，作为它们的语言和文字，是一套成体系的，对元素运用的方式。

    而他现在所掌握的【言出法随】和【落笔成真】，则是基于中文的，一套对元素的运用方式！

    二者本质是相同的，只是体系不同罢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路明非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此时此刻他有一种坐在试卷面前苦熬一小时终于将那道压轴题彻底解出来的感觉，名为喜悦的情绪在心头翻滚。

    这下他彻底对什么血统激活没兴趣了，虽然激活血统能够获得更强壮的体魄，但本质上那还是基于龙血，哪有自己辛辛苦苦锻炼得来的力量拿着舒坦踏实？

    “慢是慢了点，可是理论上来说应该更强啊，可以接受！”

    路明非心里嘀咕着，已经知晓许多龙族知识的他很清楚，作为混血种，血统越高，有时候反倒越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更容易跨过那条界线，之后便会不可避免地变成死侍。

    自己受了这么多苦，才只享受了这么点回报，当然不可能就此心满意足！

    思念流转之间，路明非的“练字”也终于有了成果。

    对于身体掌控能力强的人而言，练字实在不是一件难事。

    毕竟写字这事就是控笔、书写，只要控笔稳了，书写想要的字形也就水到渠成。这就好比玩FPS（第一人称射击）游戏，只要鼠标控制完全得心应手，光标定位准确，反应过得去的情况下，枪枪爆头也就不难了。

    路明非的身体掌控早就在自身的锻炼以及【体力增幅】加持之下有了诸多长进……不过在这方面他其实本身就有极高的天赋，想要稳定在一个角度时几乎能够锁死，定位挪移堪比外挂。

    他玩星际不是因为星际有挑战性，而是玩这种游戏，别人好歹还能在他手下撑几分钟。如果去玩一些FPS游戏，诸如CS1.6或者CF的话就完全没意思了，漏就颗秒还玩什么？

    除了一些暴力穿墙挂之外普通的硬锁挂都打不过他，曾经有一次网吧联机对方打了个“你先开的”……结果开了之后还是被他暴揍，不服气想来线下真实结果看过之后直接认为大哥奉上泡面一份。

    那时候路明非其实有考虑过要不要去打电竞职业这事，但想想打职业要离开陈雯雯，还要被婶婶骂……于是就算了。

    话归正题，总之，对现在的路明非来说，只要他想练字，理论上一遍就能记住这个字的写法并完美复刻了。

    只是日程计划表的要求并不是单纯练字那么简单……他需要掌握文字真形。

    零那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没过多久就发来了成套的资料，其中包括不同文字自甲骨文、金文、小篆、隶书到楷书的字形演变。

    当然，古代的文字没有现代这么多，有许多字是在不断传承的过程中被新创造出来的……不过也有一些是一直演变流传至现在，从它们之上路明非能看见数千年之前它们第一次书写一直到现在的演变痕迹，那是时间流逝之下的历史刻痕。

    说简单不算简单，说复杂也难不到哪去。文字真形，代表着路明非需要对这个字“产生的原因”、“形状的变化”乃至“现在的表现”都有深刻了解并完全掌握。

    有些抽象，但也还好，因为更抽象的“文字真意”路明非都已经感悟过了，这一次他能够选择来掌握文字真形的也都是与火有关的字，因此无非是其中的一种变化而已，如果这是一件事，他已经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

    他已经将公式基于的体系理解透彻了，接下来需要做的无非就是再掌握这一条公式的定义、原理以及运用而已。

    很难吗？

    “当然不难。”

    路明非手指一顿，他望向窗外，将近正午时分，本该浓烈的太阳被厚重的阴云所遮挡，一时之间让人觉得这似乎该是凌晨或傍晚。

    半透明的字幕伴随着冰冷的机械音浮现。

    【恭喜，经过努力学习，你已掌握文字真形——“焚”】

    “那接下来……”

    路明非心想着，目光下意识地挪移，从窗外转过接近一百八十度的角度，投射至车内后座另一侧的源稚生身上。

    “要不然，就拿这位日本分部的执行局局长试试水？”

    源稚生敏锐地察觉到路明非那不怀好意的注视，心情有些发沉又有些松了口气，一方面是他不知道路明非的实力究竟如何，另一方面是觉得等了这么久总算是要来见真章了。

    “源君，需要为你准备你习惯的食物么？”楚子航忽地开口。

    “嗯？”

    源稚生一愣，有些不太理解楚子航为什么忽然开口说起这事。

    “不必特殊对待。”他下意识地礼貌回答。

    “好。”

    楚子航应声，微顿了顿，“我们还为你准备了一些本地特色。”

    “多谢。”

    源稚生轻轻点头，相比起路明非他觉得楚子航至少还是好打交道一些的，这个面无表情的家伙看上去就不是那种奇奇怪怪完全无法预料的存在，更像是一位沉默寡言的武士，只需要考虑怎么拔剑对敌。

    这种印象一直持续到他们下了车，走进酒店包厢。

    酒店包厢是典型的中式奢华，红木桌椅，巨大的圆桌中央已经摆好了凉菜。气氛起初还好，路明非和苏茜也不知在神游些什么，只有楚子航偶尔介绍一两句本地风物，源稚生也以得体的应对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直到热菜开始上桌。

    侍者端着硕大的白瓷盘，鱼贯而入。

    首先是一盆红得惊心动魄的“水煮鱼”，滚烫的热油还在滋滋作响，密密麻麻的花椒和干辣椒几乎覆盖了所有鱼片，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霸道而呛人的辛辣气息。

    再之后是毛血旺、麻婆豆腐、辣子鸡丁、夫妻肺片、口水鸡……

    源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