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激战

    满是鳞片的脸上扭动着挤出一个罕见的表情。

    对龙这种生物而言其实很难在变身时看出表情来，因为那些铁甲般的鳞片、狰狞的骨刺和嶙峋的凸起会理所应当地遮盖一切。

    但此时此刻，这个表情就是这样出现了，来自耶梦加得，她望着手中无法成型的那柄武器，那本该威严肃穆的面孔上浮现难以相信的惊愕。

    现在这东西已经无法被称为武器了，因为作为金属的它在“被杀死再活过来”的这个过程之中便被摧毁，不再可能成为龙王使用的炼金武器，只是一团金属废渣。

    但是这怎么可能！

    “火之权柄？”

    她喃喃着看向路明非，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类、混血种或者是龙，而是一个怪物。

    一个以初代种的身份，都完全无法理解为何存在的怪物！

    龙族一共有四大君主，分别为青铜与火之王，大地与山之王，海洋与水之王，和天空与风之王。从他们的名号上其实也能猜得出他们分别所掌握的权柄。

    这权柄放在修仙里大概就等同于“掌握法则之力”的效果，换而言之在各自的领域他们就是至高无上的君王！

    可作为初代种的强度远远不止于此，他们是能够运用所有种类言灵的，只不过在自己不掌握权柄的那个领域会稍弱一些，可也只是比对应领域的初代种弱一点罢了。

    正是因此，耶梦加得才能动用归属于青铜与火之王权柄范围内的言灵，使用炼金术现场冶炼炼金武器。

    但现在这一切都被终止了，只因为路明非的一句话，在那一瞬间作为对元素高度敏感的初代种，耶梦加得完整地看到了整个过程，她亲眼见证那些火元素听从了路明非的命令而完全忽视了她的指使。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可能是青铜与火之王。

    可耶梦加得认识青铜与火之王！四大君主每一个其实都是双生子，两位青铜与火之王分别是诺顿和康斯坦丁，正如她和她的哥哥芬里厄都是大地与山之王一样。

    没错，其实她是妹妹，只不过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再加上她哥哥现在的状况除了吃也就只剩下看电视了……此时不占点身份地位上的便宜更待何时？

    话归正题，耶梦加得认识诺顿和康斯坦丁，和诺顿关系一般，但她和康斯坦丁的关系还挺好的，算是盟友。虽然在不显露真身未觉醒的状态下她无法辨认出来，可要是说到路明非眼下这种化龙的情况都无法辨认，那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路明非一定不可能是诺顿或康斯坦丁之中的任何一个……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不是青铜与火之王的存在，凭什么能拥有火之权柄？

    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哪怕是四大君主恐惧着注定归来的那位也不会拥有这样的能力，因为祂的权柄是“命运”，四大君主的权柄本就是祂分出来的，自己都不曾剩下。

    只还剩下一种可能。

    “诺顿，还有康斯坦丁。”

    耶梦加得问，声音意外地平静。

    “你杀死了谁？”

    “我杀死了谁？”

    路明非并不急着动手，他正在感受那奇妙的体验。拥有龙的身躯之后再以言出法随催动“火之真意”的感觉与作为人身使用时是截然不同的，无限的火元素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而一浮一沉，他完完全全地融入其中，又位居至高无上的皇帝之位！

    “我可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三好学生，打打杀杀这种事可不擅长。你说的两个家伙我听都没听过，别想着给我扣黑锅！”

    哪怕是化身为龙，白烂话的技能也未曾丢下，那已经是固定的被动了，卸都卸不掉的那种。就是以如此威严神武的身躯说这种话，总给人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但耶梦加得并未因此放松，她笑了起来，却是那种讥讽凉薄的笑，“敢做却不敢当吗？除去这种方式没有其他的可能了，你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却能拥有火之权柄，只有可能是你吞噬了他们的真核！”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这是我自己悟的。”

    路明非皱眉，他从耶梦加得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很奇怪的情绪，那是正在弥漫开来的悲伤，肉眼可见的这条雌龙正在进入狂躁状态。

    但这算是怎么回事！打游戏好歹得磨点血boss才会进入二阶段，自己这算是几句白烂话就让对方破防了吗？问题在于她说的东西真的很莫名其妙啊，什么诺顿什么康斯坦丁自己都没见过！

    路明非觉得自己虽然不是出家人但还是相当有慈悲之心的，到现在为止造下的杀孽大概就是雨后飞进教室的大群白蚁……说起来那些白蚁其实没几只落在他身上，仿佛刻意避开他一样，但当时他的座位离陈雯雯很近，为表卖力刻意扑杀来着。

    “没有关系，弃族的命运本就如此，要么成功，要么死在战场之上。”

    耶梦加得彻底冷静下来，又或是狂怒与悲伤抑制了其余所有的表现，她全身鳞片的张合速度在不知觉之中加快了，大量的氧气吸入却并不呼出，这巨大的岩壁空间内空气竟因此而短暂地变得稀薄。

    她发起了冲锋！

    没有任何武器，那柄淬炼到一半的炼金武器已然是废品了，再无任何挽救的必要，在面对火之权柄的拥有者时也无需再作任何尝试，此时此刻，唯有以权柄对权柄！

    大地在耶梦加得的脚下瞬间碎裂，这个充斥着整片岩洞空间地面的巨大金属炼金矩阵抗冲击与防御能力本该足以抵挡导弹的轰击，但在耶梦加得轻而快的脚步之下却毫无反抗之力，蛛网般的缝隙以远超常理的速度蔓延开来，深不见底的裂缝向各个方向延伸数百米，岩石违反地心引力升起化作粉末之后又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地龙”一样的结构！

    中国古代将地震描述为“地龙翻身”，哪怕是封建王朝最高权力拥有着皇帝在遇见这一事件时也只能自认倒霉，往往将其认定为天地警示，会大赦天下甚至发罪己诏。

    而当有人真的见证这一场景时，才会明白为何皇帝的权力在地震面前也不管用，因为封建王朝皇帝的权力相对比这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根本是虚假的，在至强至暴的“力”之前，唯有更强者才能拥有“权”！

    地面旋转着，四处翻开，炼金矩阵金属碎屑伴随着碎石飞溅，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缝隙就像是扭曲翻身的地龙，这便是耶梦加得作为大地与山之王的权柄，她掌握了“力”，可以找到一切东西的“眼”，从最弱的地方施加重击，只需要很小的力，便足以将无比坚固的物体瞬间摧毁。

    这不符合人类目前所认知的物理，但符合龙族的权柄，这便是传说之中神才拥有的伟力，只要给耶梦加得足够的时间与足够的力量，理论上她甚至可以一击摧毁整个地球！

    耶梦加得猛击地面。

    那些金属与碎石如同蛇一般的弯曲凝实，来自耶梦加得的力量将它们聚集在一起，并且同时朝着路明非袭来！这是最原始的攻击，也是最有效的应对方式——既然无法熔炼炼金武器，那就不用了，以自身纯粹的力量权柄作为攻击手段！

    那无数条铺天盖地的“巨蛇”攻击目标笼罩了路明非的全身上下，包括他的“眼”，这是无差别的攻击，哪怕路明非改变身体姿态致使“眼”的转移也不会起到作用，除非单纯的以速度爆发躲避，可这是一个岩洞的内部，哪怕这个岩洞再巨大再广袤也终究是有限的，他的生存空间只会越来越小，就像是被关在鸟笼之中注定要被绞死的鸟。

    所以路明非没有躲避，他同样挥拳，重击迎上那四面八方袭来的“石龙”。

    以权柄对权柄是么？那就来吧，看看是我凭借自己努力从零到有感悟出来的火之真意强大，还是你作为初代种天生便拥有的权柄天赋更胜一筹！

    “燃烧！”

    无穷无尽的火元素在这一刻听从皇帝的号令，从虚空中集结显现。那不再是简单的火焰，而是最为纯粹的高温……无需热传递的直接作用！分子运动在瞬间被加速到了远超物质所能承受的极限阈值，其外在的表现形式便是结构的彻底崩毁——那些咆哮袭来的石龙洪流就像是撞上了一堵绝对无形却又真实存在的炽热障壁，瞬间产生的高温甚至可能超越了太阳表面的温度！

    它们甚至来不及发生物理形态的改变，就在一瞬间被直接气化，升华为了炽热的等离子体！而这股过于庞大的能量又无法被周围的空气立刻容纳吸收，被迫再度显形，化作了漫天翻滚沸腾，灼热而刺目的熔融岩浆瀑布！

    这些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赤红岩浆液滴如同夏季狂暴的雨点般纷纷洒洒地落下，可这“暴雨”所带来的高温是绝对致命的。巨大岩洞内部的温度在以恐怖的速度攀升，空气体积因高温而急剧膨胀，却又被封闭的环境所限制，无法得到有效的释放。

    此刻，即便完全忽略那恐怖的高温，光凭这骤然提升到极限的恐怖气压，也足以在瞬间使任何普通生物的内脏破裂而死亡。

    可现在在这里战斗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两位非人的生物，森严的骨翼从他们的背后张开，本就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再一次得到成倍的提升，只有每一次碰撞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

    那些火红的熔岩液滴并未溅落地面，它们如耶梦加得所操控的岩石那般悬浮起来，极高的温度已经彻底“杀死”了岩石，正如先前耶梦加得炼制炼金武器时那般，而被杀死的东西性质就彻底改变了，无需再使它们“活”过来，这一刻它们不再归属大地与山之王的权柄管辖范围，而是属于火！

    岩浆之龙与岩石之龙搏杀着，剧烈的撞击仿佛成了战场背景的鼓点，大地无穷无尽，而火亦然，这末日般的场景并无意义，真正的搏杀只取决于王之间的长枪利爪！

    无数次猛烈而简单的厮杀相撞，碎石落下，高温与气压升腾，这片本该稳固无比的岩洞空间终于变得摇摇欲坠，但丁描绘的地狱大概也不过如此，末日只是对此的粗浅概述。

    霸王枪在无数次碰撞之中不停的地嗡鸣着，不是承受不住，而是兴奋，枪身山斑驳的凸起恍若龙鳞，若是寻常的武器，早该被耶梦加得寻找到“眼”之后破坏了，可它本就是曾经大地与山之王的武器，它的来历更为特殊……它不存在“眼”！

    终于，在有一次的碰撞之后，路明非持枪过肩，手肘后拉。

    这不是长枪的标准使用方法，也不是近距离械斗之下应该出现的姿势，因为这是投击，是作为标枪在使用的！

    词条·【绝对命中】

    那一瞬间，耶梦加得的脸色再度变了，不是慎重，而是肉眼可见的惊惧，那种力量，那种独特的权柄再一次出现在她的感知之中，死亡的威胁仿佛在枪尖之上闪烁！

    她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双手猛击地面，前所未有的权柄被调动，地面像是煮开了的水一样“沸腾”起来，而已然投出那一枪的路明非也尽全力催动“火之真意”的爆发。

    光与热、石与力的碰撞，这片本该坚固无比的岩洞空间终于再也禁受不住如此可怖的摧残，这就好比在一个柴油铁桶里引爆了一枚反坦克地雷。

    巨大的蘑菇云升腾而起，声浪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向四周飞速传播，热风席卷一切！就像是一枚核弹被引爆那样的末日场景，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威力最为强大的武器就这样被两个非人生物还不是全盛姿态之下的一次爆发制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