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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使潘承弼摇头苦笑道:“指挥使,咱们是血性汉子,知恩图报。这些年渊明公对咱们照顾有加,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咱们,如今大事临头,咱们可不能辜负他老人家。”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次分明是毛沧海联手监察院要扳倒渊明公,这小子是监察院的人,竟敢利用金永贵混进来见到指挥使,但是确实过人,但所言却都是放屁。”潘承弼肃然道:“毛沧海知道山南军兵临城下,这襄阳城肯定守不住,这才派了此人前来混淆视听,要挑起指挥使和渊明公的矛盾。这是三岁孩童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指挥使却似乎被他迷惑了。指挥使应该当机立断,立刻下令将此人诛杀,然后用长矛举着此人的首级,到城下向守军展示!”
郝兴泰眸中杀意凛然,“你在教本将做事?没有本将允许,你带兵擅入大帐,这是死罪!”
“兴泰,你不用责怪他。”卢渊明轻叹道:“老夫还没有老糊涂,你指桑骂槐,老夫也还是能听得明白。不错,老夫确实是擅入大帐,可若不这样做,殿下在山南耗费心思的部署,便要被你毁于一旦。”
郝兴泰冷笑道:“渊明公,你视本将大帐如无物,随意派人进来行刺,这山南军究竟谁是主人?”
“如果你能顾全大局,一心为殿下办事,你就是山南军的主人。”卢渊明云淡风轻道:“可是如果暗中勾结敌党,那就是背叛了殿下,这山南军自然不能交到叛徒的手里。”
郝兴泰显然被卢渊明这话激怒,仰首大笑,双手握拳道:“卢渊明,你似乎忘记了,山南军是本将调教出来。本将一声令下,你们就要被碎尸万段。”
“兴泰,那你不如大喊一声?”卢渊明含笑道。
郝兴泰似乎意识到什么,目光冷厉:“你们做了什么?”
“指挥使,刚刚轮值,大帐外的亲兵已经调换。”潘军使道:“今晚是卑将执勤,负责大帐的守卫。眼下帐外的亲卫都是卑将的人,卑将可以保证,他们对卑将忠心耿耿,只会听从卑将军令。”
郝兴泰脸上肌肉抽动。
“指挥使如果大声喊人,附近当然也有效忠您的军士前来救援。”潘军使叹道:“但卑将劝您千万不要这样做。”
郝兴泰怒极反笑,“难道你们还敢杀本将?”
“不敢。”潘承弼摇摇头,看向魏长乐,怪笑道:“但监察院的人素来喜欢潜伏暗杀。眼下有监察院的人混进大帐,指挥使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全军将士都只会以为是监察院的人刺杀了您。再加上有渊明公和本将作证,魏长乐刺杀指挥使,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郝兴泰和魏长乐对视一眼,都是倒吸一口寒气。
毫无疑问,潘承弼完全成为了卢渊明的走狗,为了追随卢渊明,竟然不惜直接与郝兴泰撕破脸。
郝兴泰此时却猛然意识到,山南军其实早已经被卢党渗透的如同筛子一般。
其实卢党笼络山南军将领,包括监军在内的许多人成为桃庄的座上宾,这一切郝兴泰都是心知肚明。
桃庄天狗先生利用军中将领挑选老兵,明面上被清理出军中,实际上却在暗中为天狗先生诱拐幼童,这等肮脏之事虽然郝兴泰没有插手,但也是心中清楚。
在他看来,无论山南军还是卢党,都是曹王势力,卢党在山南的各种盘剥,也只是为了向神都输血。
只要自己不沾染,那就是干净的,至于手下人怎么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他却忽然明白,当初与卢渊明是同道中人,所以意识不到此人有多么恐怖。
如今出现分歧,自己身在大营中,却被卢渊明威胁,这就足以表明这老家伙甚至有能力架空自己。
他很清楚,山南东营之中,可不仅仅只有这潘承弼一人追随卢渊明。
军中固然有许多忠诚于他的将士,却也有不少与卢渊明利益捆绑在一起,甚至有把柄握在这老家伙手中的将官。
这老家伙如果真要鱼死网破,山南军恐怕立马就会出现内乱。
而且眼下大帐外都是卢渊明的人,正如潘承弼所言,自己放声求救,等到忠于自己的将士过来,自己恐怕已经人头落地。
他亲眼看那面具人搏杀,虽然魏长乐最终夺剑取胜,但郝兴泰却也明白,这不但是魏长乐智勇双全,更是因为那面具人骨子里轻视魏长乐,并没有将魏长乐真正当做对手。
那面具人的修为,绝对了得,而卢渊明身边除了老刁,后面还跟着几名布衣随从。
这几人当然也都不是泛泛之辈。
如果卢渊明真的下定杀心,几人同时出手,郝兴泰自知必死无疑。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多年来一直注重自己的安全,到头来不但被魏长乐轻易混进来,而且卢渊明也能带人轻易走尽自己的大帐。
“渊明公,你我是同道中人,何必闹出如此误会?”郝兴泰忽然笑道:“如果你当真听到我与魏长乐所言,就该知道,我并没有答应他什么。他确实想要游说我对你下狠手,但如果仅凭他几句话,就能让我上当,那我这么多年指挥使也就白干了。”
卢渊明抚须笑道:“当然是误会。兴泰,我又怎能不知你对殿下忠心耿耿?刚才所言虽然言辞苛刻,但也只是警醒你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能犯糊涂。”
“您放心。”郝兴泰微笑道:“此人自己送上门,那是自寻死路。”
“说得好!”卢渊明微笑看向那面具人,问道:“红蛇,魏长乐的修为,你可清楚?”
那面具人今日遭受奇耻大辱,一直死死盯着魏长乐,眸中满是怨毒之色。
听得卢渊明询问,立马道:“已有三境修为,而且.....他体内有怪力,似乎不只是三境那么简单......!”
“兴泰,老夫知道你也是修炼武道,而且也是三境修为。”卢渊明语气平静,神色温和,嘴角含笑道:“你说此人自寻死路,老夫也是觉得有道理。不如你亲自取下他首级,日后奏明殿下,那就是大功一件了。而且这样更加证明你与敌党毫无瓜葛,你说对不对?”
郝兴泰心下凛然,暗想着老贼果然是毒辣。
虽然魏长乐今日涉险入营,但郝兴泰还真是没有任何要杀他的念头。
他很清楚,魏长乐不但是监察院的人,亦是河东魏氏子弟。
如果此子死在自己手里,那必然与监察院和河东魏氏结下死仇。
河东魏氏远在北疆,或许难有报复的机会,但监察院高手如云,那老院使若真是铁了心要报复,自己无论躲在哪里,最终也一定是人头落地。
而卢渊明竟然逼着自己亲手诛杀魏长乐,确实一石二鸟的毒计。
如果魏长乐死在自己手里,自己杀了监察院的人,再无退路,就只能是按照卢渊明的意思,全力攻城。
反之,自己如果反被魏长乐所杀,那么卢渊明立马就会宣布是毛沧海派了人来行刺,不但会挑起山南军的愤怒,卢渊明也会利用军中的党羽,很快就能控制住这支兵马。
毕竟这老家伙曾是帝国宰相,名声赫赫,再有军中党羽拥戴,想要稳住大将阵亡的乱局也并非难事。
“郝兴泰,你真可怜!”
郝兴泰一怔,扭头看过去。
只见魏长乐手握长剑看着他,不无嘲讽道:“堂堂一军主将,在自己的大帐,竟然被人如此威胁。你自以为在军中稳如泰山,却想不到早就被卢党架空,可怜可怜......!”
“你找死!”郝兴泰怒不可遏。
魏长乐哈哈笑道:“老子敢来,就做好了死在这里的打算。你以为卢渊明将你当自家人?他从城内逃脱,如同丧家之犬,你好心收留他,以为亲密无间。可现在他却要挟持你,图谋控制你的兵马,要让你和山南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放心,这一仗无论胜败,卢渊明最后都会想办法弄死你,你的下场已经注定。”
郝兴泰脸色铁青。
“魏长乐,其实你也未必会死。”卢渊明叹道:“你的事情,老夫很清楚。放眼整个大梁,你在后辈中也是一等一的翘楚。以你的能力,日后必有一番大成就。年纪轻轻死在这里,岂不是很可惜?”
魏长乐笑道:“确实很可惜!”
“你是魏氏子弟,故乡远在北疆,何必跑到山南来趟这滩浑水?”卢渊明摇头感慨道:“朝廷将你安排在监察院,无非是让你留在神都,当作挟制河东魏氏的人质。你还真当自己是监察院的人,为朝廷效忠?你不觉得很可笑?”
魏长乐依然保持微笑。
“帮老夫办一件事,然后回你的故乡去吧。”卢渊明语气温和,“老夫在朝中为相多年,最是惜才。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后起之秀,也许日后会成为大梁的栋梁,老夫绝不愿意看着你死在这里。你太年轻,很多事情你不懂,以后你会明白。”
此时他倒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慈和长者,正在劝诫犯错的后辈。
“帮你办事?”魏长乐脸上却也是人畜无害的笑容,“渊明公,我已是笼中困兽,还能帮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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