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消息传回，震惊众人

    一九八一年十月十日，周六。

    “两个月前，我们《方舟》期刊社在领导们的关爱，同志们的支持，儿童文学界的期待下成立了。

    在八月，我们先后确定了人员组织结构，并迅速完成了《方舟》的版面设计和发行计划……

    九月，我们马不停蹄地面向全国范围内的儿童文学学者征稿，从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后来逐渐每天都会一到两篇论文从全国各地寄来。

    我们从最开始确定了宁缺毋滥的审核标准，每期只挑选最有价值，最有质量，最能推动中国儿童文学发展的十篇学术论文刊登……

    终于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之下，九月二十六日，我们的第一期成功完成刊印。

    而此时，《方舟》的订阅量是四百多份，只有首印量五分之一。

    于是我和陈子君会长，浦漫汀会长三人在京城四处推广，求爷爷告奶奶，也只推销出去一百多份。

    这无疑是大冬天，被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

    好在我们没有就此放弃，十月一日《方舟》一经刊登，就在短短几天内引起学界哄动……

    据统计截止十月十日，我们《方舟》从最开始的六百份的订阅量，一举突破了四千大关，并且还在持续攀升之中。

    预计到年底，能突破一万五千本！这份成绩在全国的文科期刊中都是排得上号的！”

    上午十点，文化部大楼会议室。

    程开颜站在讲台上，面对台下坐得满满当当的领导干部，同事下属。

    一眼看去，两三百人望不到头。

    他手里拿着一份汇总报告，吐词清晰，有条不紊的汇报着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和取得的成果。

    “最后我想感谢领导们的信任和关爱，还有期刊社和学会同志们的不懈努力。

    正因为有你们，《方舟》才能走到这一步，拥有走向全国，走向亚洲，乃至于走向世界的可能性！”

    “谢谢大家的耐心倾听，我的汇报到此结束。”

    说完程开颜深吸一口气，双手自然垂落，微微欠身向台下轻鞠一躬。

    这番汇报从《方舟》最开始的成立，到中途历经的苦难险阻，再到最后取得成功。

    让台下的领导，干事们听着觉得有些啰嗦繁琐，就像唠家常一样。

    但偏偏让人能沉浸其中，从程开颜讲述中，他们仿佛能看到干事们工作、审稿、修订时的画面，能感受到其中真挚的情绪和热爱。

    《方舟》他们最开始并没有抱有什么期待，毕竟全国上下杂志刊物数都数不过来。

    但偏偏才发行不过十天，就取得如此突出的成绩，怎么不让人感到意外惊讶。

    虽然程开颜在汇报中并未居功，但任谁都知道若是没有他的论文，《方舟》决计不可能有这样的成绩。

    可他却偏偏认为最大的功劳是大家的，是大家的不懈努力换来的。

    一时间，台下的众人齐齐仰头望着台上的青年，有些感慨失神。

    落地窗外，夏末微热的阳光涌入会议室。

    斜斜的落在这个年轻人挺拔笔直，一袭宽松的浅白色衬衣，在阳光下呈现着珍珠般细腻光泽，给人一种温和平淡的书卷香气。

    “啪啪啪！”

    “啪啪啪！”

    下一瞬，台下众人回神。

    会议室里掌声恍如雷动般响起，并如潮水一般源源不绝。

    “程开颜同志能把什么都没有的《方舟》拉扯到这个地步，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优秀了……”

    林部长坐在台下鼓着掌，眼中满是欣赏的看着缓缓从台上走下来的年轻人。

    “的确优秀，但太过优秀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唐明花赞同的点头，随口道。

    “不怕你太优秀，就怕你不够优秀，有时候恰恰是你不够优秀才会出事。”

    林部长笑了笑，起身上台，发表讲话。

    “同志们好，在这里我要点名表扬一下《方舟》儿童文学学会的全体同志们，同时更要表扬程开颜同志，在他的带领下，方舟才能走到现在……”

    十一点钟，会议临结束前，林部长又笑眯眯的宣布道：

    “最后一件事，为了表扬奖励《方舟》期刊社和学会的同志们在不懈努力，辛苦奋斗下取得的优异成绩。

    我宣布从周末开始，大家多休假两天，也就是说接下来有四天假期，并发放奖金五元，票券若干……”

    说完，会议室里一片轰动起来。

    “哇！小程老师说的是真的，真的给咱们放了两天假，居然还没有算上周六日，一共四天假而且还发奖金！”

    “大气大气！居然发五块钱！咱们工资才三十多块，六分之一啊。”

    “也不算白费了咱们没日没夜的苦干！还是要多亏了主编。”

    学会和期刊社的一行人纷纷看向程开颜，满脸惊喜之色，立即兴奋的小声讨论起来。

    至于文化部其他部门的同志，脸上就全是羡慕。

    “散会吧！”

    随着林部长一声令下，会议结束。

    大家一边热闹的讨论，一边依次有序的起身离开会议室。

    “呼……”

    程开颜望着排着队离开的人群，缓缓舒了口气，靠坐在椅子上，拿起手边的茶缸子喝了一大口，“《方舟》这边终于可以消停一下了……”

    随着第一期刊登的势头，《方舟》基本上奠定了中国儿童文学第一学术期刊的地位。

    未来只要不出大乱子，就没什么问题。

    而他也可以当甩手掌柜，把事情交给其他人了。

    平时多出来的时间，能让他陪陪母亲和晓莉，将精力放在家庭和学业上。

    坐了会儿，他整理好随身物品后，正要离开。

    这时，几道身影向他走来。

    陈子君朝他喊道：“开颜，中午一起吃个饭？林部长请客下馆子。”

    程开颜抬头看去，林部长和唐明花，还有几个领导正笑着看自己。

    他皱着眉，拿不定主意的说道：“吃饭啊？我爱人一会儿应该会送饭过来……”

    “啊？你爱人送饭过来啊？呵呵……”

    陈子君失笑一声，他是见过程开颜未婚妻的，是个很好的姑娘，据说在北舞上大学，小两口也很恩爱。

    “家里的菜哪里有外面的菜好，小程同志啊，今儿可是林部长请客，难得一次啊！一会儿把你爱人叫上一起吃不就行了。”

    一个中年领导挑了挑眉，大包大揽的安排道。

    “唉！老刘啊，不是我说你老了。

    现在的年轻人之间处对象和以前不一样，你以为这份午饭只是一份普通的午饭，这可是人家女孩子的一份心意哩！

    况且跟我们这些人，怎么能和年轻的女孩子比呢？秀色可餐听说过没有啊？”

    林部长及时制止，笑眯眯的调侃起来。

    “哈哈，是这个理儿！”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

    “开颜同志，走吧，咱们边走边聊，正好我想跟你了解一下你的这篇论文。”

    林部长招招手，温和的笑道。

    “好嘞，您想了解什么？”

    “听说你的这篇论文是中美同步刊登，十月一号美国那边也刊登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美国……我已经收到那边的消息了。

    论文刊登后反响的确不小，原本在简论刊登时分外抵制质疑的美国学术界也开始逐渐接受理论。

    听安塞尔教授说，已经有美国高校将《儿童文学的不可可能性》作为研究课题，开始往这方面深入研究了……”

    众人离开办公室，在走廊上边走边聊，程开颜跟在林部长身边侃侃而谈，林部长听得入神。

    唐明花他们则落后半步跟在侧翼。

    美妇人望着前面两道肩并肩的身影，不由叹了声气，暗道：“这谁是主角，谁是配角，简直一目了然了啊。”

    前段时间的慈善晚会举国震动，如今学术论文中美同步刊登，享誉国际。

    论社会地位，程开颜估计都超过自己了，即便是林部长也要以礼相待。

    这个年轻人，从最开始认识，就一直在不断打破她的认知。

    大作家，大慈善家，国际大学者……

    他还这么年轻，以后真不知道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唐明花渐渐有些失神了。

    众人一直下到三楼。

    一抬眼，就看到一个身材纤瘦高挑，身穿淡蓝色及膝长裙，拎着白色帆布包，气质秀婉娴静的姑娘站在编辑部门口，和期刊社的两三个女同志聊着什么。

    “晓莉同志，小程老师跟领导他们都下来了。”

    方缘指着刘晓莉身后，提醒道。

    “嗯，那缘缘你忙，就不打扰你了。”

    刘晓莉下意识转身回去看了眼，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美眸中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随后对方缘说道。

    从程开颜到这边上班开始，刘晓莉就跟方缘认识了，而方缘人品很不错，工作也认真，又是北师大毕业的学生。

    两人一来二去，也算是朋友了。

    “嗯，那我去吃饭了，再见。”

    方缘笑着挥挥手，转身离去。

    这边程开颜等人也走了过来。

    林部长好像得看向眼前这个姑娘，也不禁眼前一亮，这个姑娘的容貌气质，竟比嘉嘉还要高出一丝，难怪程开颜选择她呢。

    旋即和蔼的笑着说道：“你这就是小程同志的对象吧？”

    “您好领导，我叫刘晓莉。”

    刘晓莉轻轻抬手，笑着打了个招呼。

    仪态落落大方，自然又优雅。

    “小刘同志，今天见到你，这才明白难怪小程同志不愿跟咱们几个吃顿午饭呢。”

    林部长笑着打趣道。

    “领导说笑了，一点粗茶便饭，开颜他吃惯而已。”

    刘晓莉闻言不禁莞尔，原来小程同志为了等自己把领导的饭局都推了呀？

    这家伙，真是的！

    旋即，刘晓莉看向程开颜，商量道：“要不我们还是跟领导们一起出去吃？”

    “那你带的午饭怎么办？”

    “吃啊，又不冲突？”

    “哦哦。”

    程开颜明白了，“那行，咱们走吧。”

    一行人到了大街上，找了家做川菜的小馆子，点了一通硬菜。

    什么火锅冒菜，凉拌牛肉，麻婆豆腐……

    等菜的时候，刘晓莉把饭盒从帆布袋子里拿出来给程开颜。

    一共三个，两盒菜，一盒饭。

    “咣……”

    铝饭盒盖子和饭盒边沿摩擦，发出轻响，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四个菜。

    “哎哟！好香啊！土豆烧鸡，这么好的菜啊？”

    “看这颜色，香气，味道肯定不差！”

    众人瞧了眼，不由一愣。

    “那大家就慢慢等了，我这人不怎么讲究，就先吃了。”

    程开颜笑着说道。

    “吃吧吃吧，年轻人饿得快。”

    “你先吃，咱们看着你吃，还更有食欲些。”

    众人不甚在意，程开颜吃饭，他们就喝着茶水慢悠悠的闲聊起来。

    “开颜，上午有封信寄到家来了，好像是国外的信，我给你带过来了。”

    这时，刘晓莉戳了戳程开颜的胳膊，凑到耳边小声道。

    “国外寄过来的？里面写的什么？”

    程开颜放下筷子，难道又是安塞尔教授？

    “我看不懂，全是英文你自己看吧。”

    刘晓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把信递过去。

    “哈哈，我看你之前不是学过一段时间英语的吗？”

    程开颜笑着打趣道。

    “早忘了！”

    刘晓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那都是去年三四月份的事情了。

    程开颜好笑的点点头，看了向信封上的地址，轻声念道：“德国寄来的？国际儿童文学会会长……克劳斯教授。”

    包间空间不大，即使是很轻的声音，大家也听得清楚。

    陈子君闻言瞳孔一缩，立马想到什么，沉声问道：“快看看，什么情况？！”

    林部长，唐明花等人看到陈子君这般表情，也纷纷好奇的看了过来。

    国际儿童文学学会？

    “稍等……”

    程开颜仔细翻阅，大概一两分钟，就看完了这封信，解释道：

    “克劳斯教授是安塞尔教授的朋友，这次写信主要是认识下我，另外教授还想推荐我加入国际儿童文学学会。”

    “什么！”

    陈子君瞪大眼睛，激动的追问道：“要推荐你加入？这太好了！”

    “老陈你怎么这么激动？这个学会是干什么？”

    “是不是很厉害？”

    林部长一行人连忙好奇的问。

    “国际儿童文学研究会，成立于1972年的德国。

    它是儿童文学研究领域，最具权威性，最具影响力的非营利性的全球学术组织。

    旨在支持和促进全球范围内的儿童文学学术研究，推动儿童文学研究超越国界、语言和文化障碍，促进全球学者的对话与合作。

    学会每两年，会在世界不同地点举办一次国际儿童文学大会，极具国际色彩。

    它的成员遍布各大洲，但数量稀少，并且只邀请国际上最顶尖的一批儿童文学学者加入。

    毫无疑问，它就是全世界儿童文学学者的最高殿堂！”

    陈子君语气激动解释起来，同时表情格外复杂难言的看着程开颜。

    甚至大家还隐约能看出一点羡慕嫉妒。

    这可是国际儿童文学学会！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想要加入的国际组织。

    也正因为这个组织的存在，才驱使他在国内牵头成立中国儿童文学学会！

    陈子君深吸一口气，想要将心情抚平，“并且据我所知，目前国际儿童文学学会在整个亚洲只招收了一名成员，是日本早稻田大学的鸟越信教授。

    不出意外的话，程开颜同志是整个亚洲第二位加入的成员！”

    “这么厉害的学术组织？”

    “那不就意味着程开颜同志，在整个亚洲儿童文学领域排第二？！”

    众人听到这儿，表情也从好奇变得严肃郑重起来。

    这个分量就太重了。

    在任何领域能做到亚洲第二，都绝对是不可小觑的。

    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向程开颜，观察着这个年轻人的反应与表情。

    “原来是这样啊。”

    程开颜心中了然，虽然听到过很多次这个组织的名字了，但这么详细的解释，还是第一次。

    他接着问：“对了陈老师，克劳斯教授在信里，还说推荐我入围今年的IRSCL荣誉奖，说应该有不小的概率，这是个什么奖？”

    “什么？！！IRSCL荣誉奖！”

    陈子君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来。

    “老陈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怎么这么激动？”

    林部长见状失笑一声，打趣道。

    “差点没跳起来呢，对了陈老师，这个荣誉奖是什么？”

    唐明花打趣道。

    “这是学会的最高荣誉奖项，旨在表彰对国际儿童文学研究做出重大而持续贡献的资深学者。

    非要形容它的含金量的话，那它就是儿童文学领域的诺贝尔奖！”

    陈子君双拳紧握，脸色激动得通红，一词一句解释道。

    嗡的一声，在座的众人愣在了原地。

    什么？没听错吧？

    儿童文学领域的诺贝尔奖？！

    “嘶！”

    众人面面相觑，陡然倒吸一口凉气，再次震惊的看向程开颜。

    “都看我做什么？只是推荐入围而已，又不是已经获得奖项了？”

    却见程开颜只是平静温和的笑了下，旋即自顾自的夹菜吃饭。

    “……”

    众人听见这话，看着他的笑容，只觉整个躁动兴奋的心跟着冷静平和下来。

    “真淡定呀，小程同志，有几分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感觉了。”

    刘晓莉坐在一旁双手紧紧搂着自家对象，仰着因为激动而红润的俏脸，那对水润润的漆黑杏眼，早已被崇拜和倾慕填满，正静静地看着程开颜，情不自禁的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