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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坊以南。
子爵李家院外墙边。
“嘿!”
背着弓箭踩在马背上的顾廷烨,双手用力一撑上了院墙。
沿着墙头快走了几步后,顾廷烨追上了在房顶瓦片上走着的徐载靖。
居高临下看着空荡荡的院落,顾廷烨道:“五郎,情况如何?”
徐载靖疑惑的摇着头:“瞧着没人。”
说着话,两人一起翻过一座屋脊,迈到距离屋檐不远的游廊廊脊上。
沿着廊脊走到院子中间,徐载靖喊道:“有人么?饕餮?魑魅?”
顾廷烨也喊了两声。
声音在院子里回荡着,却无人回应。
“奇了怪了!人都去哪儿了?”徐载靖不解的说道。
“二郎!五郎!走了!斥候来报,保康门方向有大批贼兵过来!”
两人来的方向,何灌站在屋顶上朝着两人喊道。
“五郎,咱们走吧!”
“嗯。”
两人回到原处,下墙上马后,何灌道:“大批贼兵正沿着内城城墙下的街道赶来,那条路走不通,只能原路返回了。”
徐载靖眼中若有所思,点头道:“也好!”
“走。”
蹄声阵阵,骑军队伍朝着北边奔去。
很快众人便回到了安国公府附近。
指着路边向妈妈的遗体和依旧侧翻的平板马车,徐载靖道:“何大哥,等会儿重伤的裴家哥儿离开需要马车,咱们过去看看。”
“好。”
于是,众人放缓速度后来到了平板马车旁。
随后,有骑军下马,将平板马车扳正后,查看车板车轴什么的。
看着想要将向妈妈尸首抬走的骑军,徐载靖道:“这具遗体也带着吧!”
顾廷烨听到此话,朝着尸首多看了几眼,随即情不自禁的喊道:“这是.向妈妈?”
徐载靖点头。
顾廷烨疑惑道:“这,她怎么会在这儿?”
“靖哥儿,‘向妈妈’是哪位?”
看着一旁荣显疑惑的样子,徐载靖道:“东昌侯的亲妹妹,安国公四房的续弦,煜大哥姨妈秦大娘子的贴身妈妈。”
荣显颔首道:“哦!怪不得!可谭家空无一人,这位妈妈怎么就惨遭横祸了!”
徐载靖感叹道:“许是不走运,遇到贼兵了吧。”
说着话,已经有骑军将平板马车固定在自己坐骑后方。
安置好遗体,骑军驭马拉车朝前走着。
众人又在呼延家和谭家附近,收拢了数名留守的骑军。
把昏迷的裴家哥儿抬上马车后,众人将马车护在中间驭马离开。
经过之前被堵塞的街道,打扫战场的骑军也赶忙跟上。
随后,众人速度不慢的朝西边奔去。
距离御街还有三四个街口时,前方探路的斥候快马跑来。
众人放缓速度后,斥候拱手喊道:“禀何指挥,前方两个街口外,有禁军列阵!看旗号,乃是禁军神卫军一部!”
“好!”何灌点头后看着徐载靖等人:“神卫军?难道是陛下要回宫?”
“过去问问就知道了。”荣显说道。
“为防误判,咱们必定要慢一些!”何灌道。
徐载靖点头:“嗯!”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斥候所说的地方。
徐载靖放眼看去,只见这守卫街口的禁军阵型严整,气势逼人。
看到徐载靖等骑军时,军阵中的弩箭已经隐约瞄准好。
但凡徐载靖等人有什么异动,迎接他们的便是如雨的弩箭。
众人驻马站定,何灌驭马朝着军阵前跑去。
交涉完之后,何灌朝着徐载靖等人招了招手。
严整的军阵中,士卒井然有序的让出了只容一骑经过的缝隙。
同时,有军医背着药箱朝着徐载靖等人身后的马车跑去。
徐载靖等人便缓缓的朝军阵走去。
待徐载靖经过军阵时,
“万岁!万岁!万万岁!”
远处的御街方向,有百姓山呼万岁的声音传来。
走到军阵后方,徐载靖看着何灌道:“真是陛下进城回宫!”
何灌颔首:“陛下出现在城中,便是擎天之柱犹在!城中百姓经过上午的惊慌失措,此时定感觉心中安稳。”
“何大哥说的是!”走过军阵的顾廷烨附和道。
众人缓缓驭马而走。
又经过了两道军阵,众人这才来到御街街边。
“万岁!万岁!万万岁!”
街边百姓山呼的声音愈发响亮。
徐载靖等人身前是围观的汴京百姓,右手边是去往皇宫的方向,还能看到皇帝御驾仪仗的影子。
隔着厚厚的人群,此时经过的乃是随驾的各家的车马。
其中一辆马车上,正撩着车窗帘朝外看去的吴大娘子,一下便发现了人群后的徐载靖等人。
吴大娘子笑着朝着徐载靖等人招了招手,待徐载靖看过来,吴大娘子又伸手指了指自己马车后。
徐载靖朝着吴大娘子马车后看去,一下便明白了吴大娘子的意思:她身后的马车中,安梅也在撩着车帘,眼中满是担忧的朝外看着。
待看到御街边的徐载靖等人,安梅脸上一下有了笑容,随即便朝他招起了手。
“咦?安梅姐姐怎么在随驾的马车里?”顾廷烨茫然的问道。
从金明池开始,徐载靖一直紧蹙的眉头瞬间松开,眼神颇为意外又高兴的看着安梅摆了下手。
申时初刻(下午三点后)
金乌西斜,
积英巷,盛家,后院正厅。
归家的盛家众人,惊魂未定的坐在厅堂中。
“母亲,儿媳就听池中一声炮响,徐家门口的小女使就.”
“砰的一声,大楼楼船就斜着倾覆,随即喊杀声、哀嚎声、嘶吼声,就从水面附近传来.”
“哎哟,那池水都变成了红色.”
“陛下和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上了船”
“那神卫军的宋指挥一来,面见圣上后,便带着七八千兵卒接管了沿途的城门街道。”
“等护驾的捧日左厢两军抵达,百官就随驾出金明池回宫,咱们这些人家才得以跟上回城。”
“一路上,京中百姓看到御驾便山呼万岁,可是壮观呢!”
一侧椅子上,说话说的口干的王若弗,接过崔妈妈递过来的饮子,猛猛的喝了几口。
坐在上首罗汉床上的老夫人,轻快的叹了口气,道:“哎!这一上午,先是有人喊着楼船倾覆无人生还!后又有人喊着帝后无恙,防范贼兵!”
“各种真假难辨的消息不时传来!瞧着城里就要乱起来了!偏偏你们都在外面!”
“想去亲戚家打探消息,结果不是人在金明池,就是听到的消息差不多。”
一旁的房妈妈和崔妈妈连连点头。
老夫人看着身边的明兰,还有下首的长柏等人,道:“你们回了家,又有了紘儿的消息,我也就放心了!”
王若弗放下茶盏,用手绢儿擦了擦嘴角,道:“母亲,儿媳听说,京城东南边儿是真乱起来!有乱兵正在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呢!幸亏咱家院子不在那边,不然”
“啊?杀人放火?”听到此话,老夫人情不自禁的叹出了声。
“怪不得街坊四邻说,东边儿有黑烟升起,合着是真乱了!”说完,老夫人担忧道:“呼延家的宅院就在那边儿吧!也不知安梅那孩子怎么样了!”
王若弗道:“母亲您放心!安梅没事儿!下午的时候就和表嫂在池苑外团聚了!”
老夫人闻言,微微闭眼颔首:“这就好!这就好!孩子们没事儿就好!”
王若弗:“母亲说的是!”
随后,老夫人又道:“听着大娘子所言,今日金明池中当真是险象环生凶险至极!稍有差池,便是惊天动地的事情!”
屋中众人纷纷点头感叹。
虽然卫恕意没有去金明池,但只听王若弗刚才的叙述,她就感觉心惊肉跳。
趁着话隙,如兰看着老夫人,说道:“祖母,孙女在岸边看得清楚,今日徐五哥哥功劳可是不小!”
明兰点头附和。
王若弗赶忙道:“母亲,如儿这丫头所言不错!柏儿今日就在楼船上,说靖哥儿那孩子,不仅击退贼兵救了陛下娘娘还有太子,还下水救了不少勋贵重臣同年进士!”
双手放在膝上板正坐着的长柏,听到自家母亲的话语,朝着看过来的老夫人颔首道:
“是的祖母!五郎今日可谓是拼尽全力。就是在临水殿中,五郎以为徐四姐姐婆家遭遇了贼兵,他就带着骑军去春明坊救人,也不知此时回家了没有。”
王若弗感慨道:“五郎这孩子,今日可真够忙的”
说着,王若弗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后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如兰。
看着王若弗的神色,老夫人微微抿了下嘴,道:“方才大娘子说,天武军可能参与了谋逆叛乱!此时那帮贼兵叛军情况如何?”
王若弗茫然的摇头,道:“母亲,这个媳妇不清楚!但表嫂、华儿或是媳妇的娘家亲戚,有了消息定然会告诉咱家的。”
“还有就是,今日明丫头也进了临水殿,说不定也有救驾之功!也不知皇家会有什么赏赐!”
屋内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了老夫人身边的明兰。
如兰眼中有些羡慕也有些高兴的看着明兰。
明兰偷瞄了卫恕意一眼,赶忙摆手道:“大娘子,我做的事情和徐五哥哥他们比起来,什么都不算的!”
老夫人眼中有些骄傲的看着明兰,道:“明儿,此事你说的可不算!”
“是,祖母。”明兰低下了头。
长柏朝着老夫人微微躬身,道:“祖母,划船去救驾的梁家六郎和孙儿说,若不是六妹妹驭马踢开了上锁的船坞,他们不知还要费多少劲才能进去呢!”
王若弗听到此话,笑道:“母亲,明丫头的马术可都是您教的!这份功劳中,也有您的份儿。”
老夫人无奈摇头道:“明儿的坐骑还是五郎那孩子送的呢!”
“那再分一份儿给靖哥儿!”王若弗笑道。
此话一出,让厅堂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忽然,
王若弗懊恼的拍了拍额头,看着迷惑的老夫人,道:“母亲,我这光说金明池里的事儿了!还有一件事儿.”
说着,王若弗站起身走到老夫人身边,弯腰和老夫人耳语了两句。
老夫人听完,笑容满面的点头道:“好!好!这真是好事儿!”
王若弗笑着坐回座位后,嘴角含笑的看了眼长柏。
大周皇宫,
宣德门外,
蹙眉站在徐载靖跟前的青云,顺着徐载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在宫城护城河外的路边,停着一辆盖着白布的平板马车。
“进宫前,四姐她都和我说了!给她报信的,正是师父以前的故旧,也是那位逝去的向妈妈的官人。”
“秦大娘子如今还没有消息。可就谭家的情况,定是没什么机会好好安葬他们的。”
“人家也曾好心示警,不论如何,我们总要保一下她们的亲人和身后事。”
徐载靖说完,青云很是感慨的点着头:“公子,我明白!”
“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回侯府,此事你先和师父他提一嘴,让他老人家心中有个准备。”
青云颔首。
这时,
内官怀保带着披坚执锐的禁卫走了过来,躬身道:“五郎,您请进宫吧!陛下、娘娘还有大相公们正盼着您呢。”
“好。”
徐载靖朝着青云摆了下手后,转身朝宣德门走去。
进宫城门洞前,徐载靖朝着东南方向看了眼:那边隐约之间有喊杀声传来。
路上,
徐载靖看着一旁的内官,道:“怀保大人,不知京城之中情况如何?”
走着的怀保弓着身,声音和蔼的说道:“回五郎,奴婢听说,谋逆的贼兵还没到潘楼正街,就被禁军给拦下了!”
“捧日军和龙卫军一到,贼兵便被打的节节败退!但贼兵人数众多,如今还在东南方向朝外城逃窜呢。”
“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将贼兵赶到城外聚而歼之。”
徐载靖闻言连连点头:“如此就好!”
怀保继续道:“陛下、娘娘和殿下洪福齐天,也是五郎您扶大厦之将倾!不然,那帮子贼兵多半已经占了宫城。”
说着,怀保将徐载靖引到一旁的偏殿中。
看着桌上的锦绣华服,徐载靖张开双臂,让怀保将自己身上的禁军甲胄脱了下来。
洗了把脸,换好衣服后,徐载靖继续跟着怀保朝着后廷走去。
在皇帝处收获武勋和大相公们的谢意后,徐载靖又旁听了一下此时京中的战局。
这番谋逆之举,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将皇帝以及朝中重臣困死在金明池中,瘫痪京中三台六部和禁军指挥。
可是皇帝和重臣们却没有伤到筋骨。
半天不到的时间,皇帝已经调动京城内外的精锐劲旅,对谋逆从贼的天武军展开了围剿。
而且天武军中还有被谭家二郎蒙蔽,盲目从贼的禁军不时倒戈,京中此番大乱,如今已然不足为虑。
随后,皇帝蹙眉笑道:“好了!你小子就别听了!赶紧去皇后那儿吧!”
“是,小臣遵旨。”
徐载靖躬身拱手一礼后,在怀保的带领下,继续朝皇后所在走去。
抵达皇后所在宫殿,通传入殿后,徐载靖才发现,除了太子赵枋,荣妃和二皇子居然也坐在皇后一侧。
看到徐载靖进殿,荣妃娘娘朝他笑着点了下头。
一旁的赵枋起身招手,笑道:“靖哥儿,你过来,孤有话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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