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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曹艾青侧过头,一脸的冰霜,冷得瘆人。
余闹秋歪了歪头,避开了正面交锋,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视线左右张望,最终锁定在了那个茶几上的烟灰缸,她伸手饶有兴致地拨弄着里面的百合花瓣,答非所问。
“这花真别致,”她轻笑,“天然哥,你家的烟灰缸都这么文艺吗?”
没人回答她的话。
贺天然转头看了看门口的行李箱,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
“我回来拿些东西。”
曹艾青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堪堪停驻,就像那个行李箱,它就立在门口,但好似从未真正的进到这个家里,你看得见它,但就是有了距离。
“……拿到了吗?”
“不在这里。”
《Shape Of My Heart》这首歌的歌词里,还唱着关于纸牌与真心的隐喻,曹艾青突然转身走到音响前,按下停止键,音乐戛然而止,一时屋里的声响,瞬间就剩下了静悄悄的呼吸。
“解释一下吧。”她说着,整个人平静得可怕。
贺天然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的目光扫过一尘不染的客厅,熨烫整齐的衬衫,还有阳台上那些刚刚浇过水的植物。
最后他看向曹艾青,她站在那里,像一株被霜打过的百合。
“闹闹最近在帮我提供一些心理咨询的服务。”男人终于挤出一句话。
“什么咨询需要领口沾口红?晚上带着一起回家?”曹艾青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手指已经攥成了拳。
余闹秋突然笑出声来,“哈~艾青姐,你这话说的……”
她站起身,走到贺天然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是今天天然哥邀请我去他那个节目剧组里客串,完事儿之后觉得录制一天辛苦我了,他说要露两手,所以就带我回来吃饭,至于这个口红印子,嘶……这大概率也不是我的,毕竟天然哥跟他公司的女艺人们关系也挺好的,你不知道吗?”
曹艾青的目光落在他们交缠的手臂上,她想起刚才擦拭灶台时,那些干涸的油渍需要多么用力才能擦掉……
而现在,有些东西正在以更顽固的方式附着在她的生活里。
“余小姐,你是不是心理咨询做久了,难免自己的心理也出现了一些毛病?喜欢专找有女朋友的男人下手?”
曹艾青轻声问,眼睛却看着贺天然。
余闹秋知她是指张之凡,笑容僵了一下,她松开贺天然的手臂,向前一步:
“所以啊艾青姐,为了避免我重蹈覆辙,这次我必须斩草除根,所以我必须提醒你一点说错了,天然哥现在有女朋友吗?”
“你问他啊。”曹艾青顺势将余闹秋的反问,抛给了一直被她目光始终锁定的贺天然。
贺天然终于开口:“闹闹,你先回去。”
“可是.”
“要么你就回去,要么你就上楼等会,我跟艾青聊完你再出现。”
男人的语气里夹带着与贺盼山同样的独断。
余闹秋撇撇嘴,拎起自己的手包,经过曹艾青身边时,她突然压低声音:
“烟灰缸里的花很好看,可惜放错了地方。”
这个女人终究没有选择离开,一出好戏正在上演,她哪里会轻易就走?余闹秋最终选择上了楼,门轻轻合上。
现在客厅就只剩下两个人,和一片狼籍的沉默。
贺天然松了松领带,走到沙发前坐下,他看起来很累,眼角带着曹艾青从未见过的倦意。
“南脂岛的项目结束了?”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曹艾青没有回答,她走到茶几前,拿起那个装着百合花的烟灰缸,走进灶台,水龙头打开,水流冲走了那些洁白的花瓣。
“我不在的时候,她经常来?”她背对着他问。
贺天然沉默了一会,“没有,只有今天,以后……说不准。”
“别在抽烟了。”
“……今天是个例外。”
曹艾青关掉水龙头,置若罔闻,仿佛刚才那一句别抽烟的嘱咐,就是她能给出的最后一句忠告,水珠顺着不锈钢水槽滑落,像无声的眼泪。
她转过身,靠在料理台上。
“温凉打电话给我了。”
贺天然猛地抬起头:“她找你做什么?”
“她说有人觉得她借你上位,希望我帮忙解释。”曹艾青注视着他的反应,“你说,我需要解释什么吗?”
贺天然的表情变得复杂,他站起身,走到曹艾青面前,想要握住她的手,但她避开了。
“艾青,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是你领口的口红印,还是深更半夜带回家的‘心理顾问’?”
贺天然叹了口气:“最近的情况很复杂,我.”
“不要再找借口了……”曹艾青打断他,“贺天然,你看着我。”
他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睛里,此刻只有疲惫和闪躲。
“你爱我吗?”她轻声问。
贺天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沉默像一把刀,插进曹艾青的心脏。
“我需要时间,”他终于说,“有些事情我需要处理。”
曹艾青点了点头,绕过了男人的身侧,她走到客厅,拿回自己的手机,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轮子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要走?”贺天然的声音里掺杂着一丝慌乱。
“给你时间……”她没有回头,“但,我们没时间了。”
当她握住门把手时,贺天然突然开口:“那天你归国我们在机场,我说想你,是真心的。”
曹艾青停顿了一下,才缓缓道:
“你真的想的是我吗,贺天然?还是说,在这个世界上,在你的心里,你只是想要有那么一个人,来锚定你的归属感?”
“……”
防盗门合上的刹那,客厅里紧绷的空气如同被刺破的气球,倏然松弛下来。
贺天然独自站在过于整洁的客厅里,烟灰缸里的百合香还没有完全散去,男人的肩线却微不可察地垮下半分。
他抬手,指腹重重抹过领口那抹刺目的玫红,指尖立刻沾上一片滑腻的口红痕迹。
二楼传来轻微的响动。
余闹秋沿着楼梯走下,身上穿着男人的黑衬衫,过长的袖口卷到手肘,下摆刚好遮住大腿,她倚在楼梯扶手上,目光扫过一尘不染的客厅。
“真是贤惠啊……”她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连地板缝都擦得这么干净。”
贺天然微微仰起头:“都听见了?”
“嘴上说的都听见了,心里的就不一定了。”
余闹秋一边说,一边走下楼,她光着脚,踩在刚刚被擦得光洁如新的地板上,过大的衬衫下摆堪堪遮住她的大腿,衣领随意地敞开着。
这番魅惑的姿态,不禁让贺天然蹙起了眉头:
“你什么时候拿的我衬衫?”
“刚才……”
余闹秋慢步走到他身后,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脊背,女人的嘴唇靠近男人的耳朵,拉扯出一个暧昧的距离。
“……在你忙着演深情的时候。”
贺天然终于转身看她,她转到吧台后,打开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瓶盖拧开的声音格外响亮。
“不说点什么吗?”
问完,她仰头喝起了水,喉颈拉出优美的线条,水滴顺着嘴角滑落,衬衫纽扣松开着,露出锁骨下方一片暧昧的雪白。
“你想要我说什么?”
余闹秋放下水瓶,走到他面前,竟是学起了方才曹艾青的模样,伸手替贺天然整理起衣领,只不过,这次不是缩紧,而是解开。
“就说说,你的刚才的反应,跟你在我办公室时的那种浪荡不羁,好像不太相符啊,你可不太像是一个分手分不干净的人。”
女人的指尖刻意擦过男人的下颌,先是蜻蜓点水,再然后是整只手掌沿着脸颊轮廓轻柔摩挲。
然而这个侵略性的动作持续了还不到两秒,就被贺天然抓住了手腕。
“你说不错……我确实有些后悔跟她分手,像她那样的好女人,我觉得我还是能哄回来的……”
男人好似开悟了一样,余闹秋轻笑一声,任他握着。
“后悔吗?很正常,人在遇到强烈的情感刺激时,大脑会控制多巴胺与内啡肽的增减,它们一个管理兴奋,一个操控平静,而后悔这种感觉,就是前者抑制,后者上升,但这些都是一时的情绪,不是真正的你。”
“医生,你觉得,你很懂我吗?”
贺天然眯起眼,手指微微收紧,余闹秋吃痛地蹙起眉,嘴角却依然挂着那抹讥诮的笑:
“怎么?现在人走了,你倒想起来要体面了?贺天然,你可别忘了你怎么跟我说的,现在我兴致正浓,你可别玩不起了!”
“嘭——”
突然之间,贺天然另一只手猛然探出,五指如铁钳般掐住余闹秋的脖子!
这袭击来得毫无征兆,巨大的惯性让余闹秋完全来不及反应,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狠狠一倒,一声闷响,她的后背死死撞在了冰冷的冰箱门上,震得顶层摆放的酒瓶一阵叮当作响。
窒息感瞬间袭来,气管被压迫,空气被截断,余闹秋本能地双手抓住贺天然的手腕,指甲用力抠进他的皮肉里,试图掰开那恐怖的力量,却如同蚍蜉撼树。
贺天然的脸逼近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
男人眼底方才的疲惫和复杂情绪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冷的、赤裸裸的戾气。
他凑到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吐出的字句却带着砭骨的寒意,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玩的起又怎样?玩不起又如何?”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毒蛇嘶嘶吐信,“你别忘了,庄家是我!”
他掐着她脖子的手指又收紧一分,余闹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眼前开始发黑,缺氧的大脑嗡嗡作响。
“你不会以为……”
他几乎是用气声,将最后几个字钉入她的耳膜:
“我是非、你、不、可、吧——?”
眼前的晕眩与大脑感受到的窒息,让余闹秋真的,切肤地感受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
那不再是商场上的算计博弈,也不是情爱里的拉扯试探,而是一种更原始、更野蛮的、关乎生死存亡的威胁。
但是越危险……
在急剧缺氧的痛苦和濒临失控的恐惧中,一种更扭曲、更疯狂的情绪竟破土而出。
余闹秋眼底那抹被逼出的生理性泪水之后,眼中本就妖冶的光芒却反常地更亮了,甚至带上了一丝近乎癫狂的兴奋战栗。
女人抠在男人手腕上的指甲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用力地陷进去,几乎要掐出血来。
她艰难地、一点点地扯动嘴角,在那极度痛苦的表情中,硬生生挤出一个破碎却极具挑衅意味的笑弧。
因为越危险……
才越证明,她没看错。
贺天然似乎亦是被对方这种偏执到癫狂的状态所慑,手中的力道不觉都减轻几分。
就在这呼吸重新得以渗入的微小间隙,余闹秋几乎是榨干了肺里最后一丝空气,从被挤压的喉管深处,挤出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坚定的字句:
“不是……非我……不可……”
余闹秋因充血而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贺天然,那里面没有求饶,没有恐惧,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扭曲的狂热。
“而是……必然、是我!”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用气声嘶吼出来,带着缺氧后的兴奋和不容置疑的笃定。
贺天然瞳孔微缩,掐着她脖子的手彻底顿住。
男人清晰地看见她眼底倒映出的自己——
那个失控的、危险的、此刻却被她的疯狂短暂定住的贺天然。
男人好似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不是算计,不是贪婪,而是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偏执认定。
仿佛被他贺天然掐住咽喉、濒临窒息的不是她余闹秋,而是女人终于触摸到了某种能为之欣喜若狂的事物。
冰箱的冷气丝丝缕缕地从缝隙中渗出,缠绕上贺天然刚才施暴的手臂,带来一阵冰寒。
余闹秋趁着他这瞬间的凝滞,被压在冰箱门上的手艰难地动了动,指尖摸索着,然后猛地向下一按!
“嘀——”
一声突兀的长鸣,冰箱的速冻模式被强行启动,压缩机发出沉闷的轰鸣,冰冷的白气骤然从门缝间加剧涌出。
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和冷意让贺天然猛地回神。
也就在这一刻,余闹秋用尽最后力气,抬起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腹部!
贺天然闷哼一声,吃痛之下,钳制终于彻底松开。
余闹秋的身体沿着冰冷的冰箱门滑落,瘫坐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空气,脖颈上留下一圈清晰的、触目惊心的红痕。她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里却闪烁着胜利般的光芒,尽管那笑容因为咳嗽而显得破碎不堪。
“你看……”她声音嘶哑,却带着奇异的笑意,“你犹豫了……贺天然……”
她扶着冰箱门,艰难地站起来,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眼神却像看到的最喜欢的东西。
“庄家是你……但赌桌上……”
她喘着气,同样是一字一顿:
“从来……不止你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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