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这小子还是个人？！

    戍土镇狱真君看得出地脉龙髓香的品质，但此刻吸食的，却是获得了更高一层的效益。

    戍土镇狱真君心中划过答案：「这是祝焚香的天资香火升天啊。」

    祝焚香拥有香火升天，能让供香的品质提高一个层次。这对修炼请神术，非常适配。效用看似低微，实则是朴实无华，极具实用价值。

    戍土镇狱真君正是看中祝焚香的这个优点，才选择她为重要的信徒之一。

    祝焚香看到戍土镇狱真君的降临，连忙跪拜，动用神识，语气、神情都极为恳切地进行告罪。

    她将戍土镇狱真君作为自己修行的主神，对戍土镇狱真君的秉性干分了解。

    这一次她和司徒星的激战，她和戍土镇狱真君分身产生间隙，并没有完全合拍，导致露出破绽。

    祝焚香很清楚，自己已经惹来戍土镇狱真君的厌恶了。

    「所以这一次，我借助宁拙这样的机会，重金供奉，祭祀戍土镇狱真君。不过结果如何，最少能让我消除和主神的罅隙。」

    祝焚香假公济私，暗地里藏着这样的小算盘。

    戍土镇狱真君喝斥了祝焚香几句，言说自己念在她过往的供奉，便绕过她这一回，然后询问她此次请神用意。

    祝焚香达成了自己的第一层目的，心中欢喜，连忙汇报。

    戍土镇狱真君当然也察觉到宁拙这个外人，心想只是稍稍出手，解决问题，还能有数倍供奉，何乐而不为呢？

    祝焚香倒是不奇怪戍土镇狱真君会答应，她已经探测到蒙夜虎的底细，心知那道土行的神通只是玄妙高超，本身威能并不大。对于戍土镇狱真君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这也是祝焚香答应宁拙，能解决此事的底气之一。

    祝焚香仍旧保持着跪拜的姿态，转头对宁拙道喜：「神上已经同意，宁公子快取出那具机关人偶吧。」

    宁拙面泛喜色，能用钱就解决问题，那真的太好了。

    当即，他就取出了蒙夜虎。

    「嗯？！」戍土镇狱真君神识一扫，察觉到蒙夜虎的状态，却是心头一震。

    「这是神通秽土胞衣！这个法力气息————没错，是忘川府君。」

    「忘川府君修成的分神乃是地煞浊秽神。」

    「但据传闻，他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后，这道分神已经被消解了。」

    「这么说，这具小小的机关人偶，参与过那一场大战么？」

    戍土镇狱真君顿时用神识锁定宁拙，仔细打量大头少年，心底犯嘀咕：「这少年什么来头？」

    忘川府君乃是阴间的一国之君。

    如今在阴间，忘川地府、鬼火地府的大战，早已是至始至终。

    起先，外人一点都不能理解，鬼火地府发了什么疯，如此大规模地出动，对忘川地府展开了一副灭国程度的全面战争！

    难道鬼火地府就不怕，与它接壤的其他地府趁机下手吗？

    但随着战争的进行，鬼火地府的全面推进，外人们都看出了忘川地府的外强中干。

    他们这才明白，鬼火地府一定是知道什么内幕，确认忘川地府衰弱至极，是绝佳的入侵机会，这才这么干的！

    忘川地府、鬼火地府的全面大战，进行得如火如茶。按照常理，忘川府君必然已经施展多番国术，抵御外敌，充分发挥主场优势了。

    但他却鲜少出手，衰弱的真相暴露于众。

    外人们自然疯狂地打探缘由，便打探到了忘川府君之前的一战。

    关于此战的很多情报，都已经被忘川府君严格封锁。鬼火府君为了自身利益，也没有暴露。双方在这一方面，有着天然的默契。

    阴间，无数修士、势力都将目光投注到这场浩大、惨烈的国战之中。

    戍土镇狱真君虽然是阳间修士身份，却在阴间成神，自然也相当关注。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触手可及的珍贵线索！

    「神上？」祝焚香见戍土镇狱真君没有回应，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按照过往的经验，戍土镇狱真君办事可谓相当干脆，一旦答应下来，就直接动手，主打一个雷厉风行。

    祂主体在阴间，隔着一层，将神力、神术贯通到阳间，这个过程消耗是不小的。

    戍土镇狱真君虽然是大神，但底蕴不深，是刚升为大神没有多久。一切都要精打细算。

    这也让他对供品，有大量需求。

    属于拿钱就办事，颇有信誉的好神。

    戍土镇狱真君确实在迟疑，随口安抚了祝焚香一句，然后追问她宁拙的身份。

    祝焚香更感诧异，这是过往从未有关的情形。戍土镇狱真君是有傲气的，怎么会忽然对宁拙这一个外人感兴趣了？

    「难道说，对这具虎头机关人偶下手的化神级存在，引发了神上的顾忌吗？」

    「宁拙究竟招惹了谁？」

    祝焚香对宁拙的了解，并不多，绝大多数都局限在宁拙来到飞云国之后，进入万象宗总山门的种种表现。

    戍土镇狱真君对这番情报很不满意，当即就想动用神术调查一番。

    不过，当着对方的面，直接动用神术侦测，是一种相当冒犯的行为。戍土镇狱真君虽然是大神，但相当重视宁拙，不想随意冒犯，万一踢到铁板呢？

    能够被忘川府君出手的人物，肯定不简单！

    祝焚香的情报中，也突出了宁拙的天才表现，以及他背后神秘又强大的势力。

    「有了，我的神术【默观尘缘】，虽然不能直接侦测命和运，但却能看得到他人的种种尘缘。以此来间接地推算出他人实力、性情，乃至命运。」

    此项神术虽然施展代价颇高，但戍土镇狱真君看着蒙夜虎，觉得这次有相当巨大的价值，值得他来施展。

    神术—默观尘缘！

    下一刻，戍土镇狱真君眼前光影缭乱，走马观花。

    祂看到宁拙脚下尸骸堆积如山，鲜血浸透残甲，眼中燃着焚天的野火。又看到宁拙驾驭巨大的机关巨兽，在战场上纵横捭阖，杀得人头滚滚，无数敌修被碾压成肉泥。还看到宁拙领袖大军，无数修士紧随其后，对面的战线上也有庞大规模的敌军————

    戍土镇狱真君：「好个尸山血海————这少年将来会成为一代名将，名震天下？！」

    祂看到月下兰舟，素衣女子抚琴浅笑，躺在宁拙的怀中。又看到红烛喜堂，盖头掀开，一位女修对宁拙无尽爱恋之色。还看到诸多女修围绕着宁拙，相互拼杀，形成一片修罗场————

    戍土镇狱真君：「少年你玩得挺花呀。咦，我好像看到了祝焚香，还有她娘的身影。」

    祂继续看，看到宁拙身披玄门法衣，于万丈霞光中受封，台下欢呼如潮，称颂他为正道楷模。祂又看到，宁拙置身幽暗地窟，冷眼俯瞰邪修血祭万魂，手中把玩的阵盘正是祭坛核心————

    戍土镇狱真君有些疑惑：「此子是正是魔？」

    接着看到，一具机关人偶背后偷袭，利爪洞穿宁拙的后背，从他胸前探出。又看到宁拙被人种下情蛊，遭受蛊虫啃噬经脉，痛不欲生。还看到宁拙浑身燃烧着红莲业火，焚烧成灰。又看到宁拙被人斩首，血喷如泉，把大头都顶飞出去————

    戍土镇狱真君懵了：「这这小子怎么如此多的灾劫？命途之多舛，简直是灾星中的灾星啊！」

    戍土镇狱真君越看越多。

    祂看到宁拙成为儒修大家，著作成为经典，得到举世推崇。又看到他设立人皇幡，还焚经坑儒，成为全天下儒修的共同敌人。

    祂看到宁拙施展五行法术，分立五行神明，造福人间。又看到他尝试主宰五行，奴役天地，惹得恐怖天谴，雷霆万钧，连劈他九九八十一天。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戍土镇狱真君意识到不妙，心底大呼。

    他的神术【默观尘缘】，能观测到过往、现在、未来，一切围绕着目标已经、正在或者可能发生的事情。

    结果他发现，宁拙这家伙简直不是人，是个移动的灾星，分分秒秒就会遭受厄难。

    他到现在还活着，就已经让戍土镇狱真君感到极其费解了。

    ——

    他又发现，无数关于宁拙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是充满了矛盾的，甚至完全相反的。

    「这小子怎么回事？他可能是大善人，也可能是穷凶极恶之徒？」

    「这是什么性情？他是分裂的，走火入魔了？」

    「不正常，不正常，很不正常！」

    戍土镇狱真君催动神术，侦测了一轮宁拙，整个人都懵了。

    这还是个人？！

    他收集无数典籍，依据毕生修行经验，以及侥幸获得的卜算残篇，费劲千辛万苦开创出这门神术来，是为了践行自己的道途。

    祂为戍土镇狱真君，「镇狱」代表着他有惩恶的要求。

    有了神术【默观尘缘】，他就能洞察一位罪犯的过往、现在和未来，判断他的罪过大小，真实性情如何，有无悔过自新的内心改变。

    结果，他测了宁拙，完全测不出宁拙的过往、现在和未来，也判断不出他的罪过、性情等等。

    「什么情况？！」这对戍土镇狱真君而言，是前所未有的。

    他不信邪，当即又用了一遍。

    测完之后，他整个人麻了。

    神像分身瞪大双眼，呆呆地盯着宁拙，心中咆哮：「这小子还是个人？！」

    这一次，他测出来的无数情景，和上一轮完全不同。

    但同样是无数情景，闪电般浮现、消失，让戍土镇狱真君看得眼花缭乱，陷入茫然，无从判断。

    「或许，他身怀某种重宝，恰好能克制我的神术侦查？」

    戍土镇狱真君麻木之后，想到了一个可靠的解释。

    「神上？」祝焚香再次呼唤。

    戍土镇狱真君愣得太久了，神像的面容变化也相当剧烈，祝焚香头一次见到，感觉自己像是请了个冒牌货一样。

    在过往的交流中，戍土镇狱真君都是高高在上，俯视祝焚香的。现在这样的震惊神情，一点风姿都没有了呀。

    「咳咳。」戍土镇狱真君得到祝焚香的提醒，整理神情，用分身发出声音，「此乃小事，我会出手。」

    「不过————」

    祂话锋一转：「少年宁拙，我见你骨骼清奇，颇合我眼缘。你命途实在多舛，劫难重重，如此天才风流，若有朝一日被雨打风吹了去，着实可惜。」

    「你若供奉我，我可为你的护身神！」

    宁拙一愣。

    什么情况？

    只是请神出手，解决蒙夜虎的困境，怎么忽然间就要供奉了？

    大头少年一脸疑惑，看向祝焚香，目光像是在问后者：「你供奉的这位大神，平日也是这样的吗？」

    然后，他看到祝焚香瞪大双眼，微张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一瞬间，祝焚香遭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冲击！

    曾经，她做了多少次的努力，不断诚心祷告，耗费无数资财，才得到了戍土镇狱真君的认可，请动他成为自己的护身神。

    但现在！

    戍土镇狱真君和宁拙只是第一次见面，宁拙连跪拜的动作都没有，戍土镇狱真君就主动要求，让成为宁拙的护身神？！

    「那、那我过去的种种努力、艰辛，算什么？！！」

    戍土镇狱真君乃是大神，并不怵忘川府君。不怕帮助宁拙，而得罪后者。况且，这里又是阳间，可能忘川府君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呢。

    毕竟，忘川地府的处境真的很不妙。

    戍土镇狱真君头一次见到宁拙这样的怪人，简直是特例中的特例。

    他下限极低，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倒霉而暴毙。但上限又极高，布局称霸，皆有可能。

    就算是重宝防备了神术【默观尘缘】，宁拙光是关系到忘川府君的珍贵情报，也值得戍土镇狱真君和他建立紧密的联系。

    宁拙看到祝焚香震惊的神色，就知道后者不能依靠。

    面对戍土镇狱真君忽然抛出来的橄榄枝，他思绪如电，立即做出判断：「能得大神垂青，这是小子的荣幸！」

    宁拙答应得很干脆。

    祝焚香、戍土镇狱真君已经知道蒙夜虎这个事情，他们又是最适合的对象。

    且一位大神能成为护身神，本身就是一件大好事啊。

    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