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7章 弗朗茨二世的胆怯

    神罗皇帝的行宫里，一众奥地利重臣皆是低头不语。

    谁都知道大势已去，但谁都不愿做那个最先提起“投降”的人。

    科布茨尔身后的年轻人突然探头道：“殿下，我们还剩下多少部队？”

    卡尔大公狠狠瞪了眼梅特涅，冷声道：“从维也纳撤出的军队，加上前线不断有聚集而来的士兵，在法军赶来之前，我们至少能召集5万人。”

    是的，半月前弗朗茨在接到他的示警之后，根本没考虑增强维也纳的防御，而是立刻决定逃离了首都。

    劳尔在他的命令下，率维也纳守军对留下包围维也纳的热拉尔军团发起了牵制攻击。

    由于热拉尔手里只有两万名士兵，为了应付劳尔只得暂时放松了对其他区域的监视，而弗朗茨二世就利用这个机会，从维也纳西北方向的“林墙”——也就是一道足有几十公里宽，生长着茂密树木的丘陵地带——成功脱身。

    梅特涅立刻缩回了科布茨尔身后。他知道卡尔大公手里根本没有5万军队，但这个数字已经足够小了。

    果然，弗朗茨二世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先看向弟弟，最后目光落在劳尔将军身上：“您认为，我们有多大把握守住普雷斯堡？”

    后者低着头，好半天才小声道：“如果……俄国人愿意增兵的话，大概……能坚守几个月吧。”

    弗朗茨二世这次注意到英俄盟国的指挥官都没来普雷斯堡，正要询问，就听科布茨尔道：“我会立刻前往圣彼得堡向沙皇陛下求援，不过现在库图佐夫军团正在前往兹雷尼亚宁。”

    弗朗茨二世顿时愣住。

    兹雷尼亚宁可是在普雷斯堡的东南方向，这明显是朝俄国撤退的。而等到科布茨尔从圣彼得堡返回，自己恐怕早就被法军赶到匈牙利去了。

    大厅里足足安静了五六分钟，外交大臣小科布茨尔终于打破了沉默：“陛下，英国公使今早送来消息，说可以利用北美局势帮我们换取有利的停战条件。”

    内政大臣施皮尔曼伯爵忙接道：“我们需要重新聚拢军队的时间，而在此之前，不妨先和法国进行停战谈判……”

    其他几名大臣纷纷表示赞同。

    卡尔大公见状，只得愤怒地转头离去。

    ……

    1799年6月30日。

    法奥两国代表在维也纳美泉宫展开了停战谈判。

    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时站在美泉宫外的侍卫都是身着白色军装，背着1798式线膛枪的法国士兵。

    “不，您搞错了。”小科布茨尔努力摆出强硬的姿态，对塔列朗道，“我国并未完成失败，皇帝陛下将率领十万名忠诚的士兵坚守普雷斯堡。

    “法国将陷入一片永无尽头的战争泥潭！”

    塔列朗没理会他，只是将拟定好的停战协议丢在他面前，淡然道：“您知道，如果不是王后陛下顾及和弗朗茨二世陛下的亲情，苏尔特将军早已包围了普雷斯堡。

    “哦，对了，我的一位朋友告诉我，普雷斯堡的军队只有4万人。”

    小科布的眼中浮现出焦虑，因为法国人说出来的数字是对的。实际上，普雷斯堡不止是兵力不足，甚至连大炮都没有多少——奥军在之前的撤退中将大部分重武器都丢掉了。

    就在此时，他身后的英国特使威肯爵士高声道：“塔列朗大主教，恕我直言，如果贵国希望能保住路易斯安娜殖民地的话，就需要撤出奥地利境内。”

    小科布茨尔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忙补充道：“战争赔款也得再降低一些，我国最多只能接受两千万弗罗林。此外，不能向巴登和威尼斯支付赔款。”

    刚才塔列朗已经说过法国的停战条件了，第二条就是奥地利要向法国、巴登和威尼斯分别赔款7000万、600万和900万弗罗林。

    当然，威尼斯现在连政府都没了，他们的赔款是由法国代领的。

    嗯，一共是8500万弗罗林，也就是2.1亿法郎。

    塔列朗皱了皱眉，按照王太子的吩咐，摇头道：“我国根本不在意北美殖民地的安危，你们刚才提到的要求，我的回答是‘不可能’。”

    他没等奥地利外交大臣再说什么，便起身离席了：“就这样吧。三天后如果还未签署停战协议，苏尔特将军将继续向东推进。”

    ……

    大西洋东侧，比斯开湾。

    法国四级战列舰“长柄锤”号风帆鼓荡，推着船身在海浪间快速穿行。

    它沿途数次避开了靠近的英国舰队，历经66天，终于抵达了欧洲海域。

    前甲板上，圣路易斯安娜总督助理莱奥塔尔男爵感受着清爽的海风，对身旁的少校军官道：“对了，您听说了吗？王太子殿下派苏尔特将军奇袭了厄尔士，据说只用了几天工夫就占领了那里。”

    后者露出玩味的微笑：“您这是从哪儿获得的消息？以我的专业角度来看，即使有十几万大军围攻，也不可能在数日之内攻破厄尔士要塞。”

    “呃，是在亚速尔补给时听一个商人说的。”莱奥塔尔男爵摆手，“不过再怎么看，我们的军队还是占据绝对优势的，不是吗？”

    “的确如此。”那少校点头，而后就开始专心品酒。

    莱奥塔尔男爵只得继续提起话头：“您上次说，波拿巴中校原本是想要歼灭所有美军的？”

    “没错，当时我就在他身边。”军官提起战事，话变得多了起来，“后来还是总督大人派人送来了王太子殿下的命令，指挥官大人才让土著们停手了。”

    “咳，”莱奥塔尔轻咳一声，提醒道，“您不该用那个词。”

    “哦，抱歉，是‘原住民’。”

    总督助理又问道：“您在刚开战的时候有信心吗？”

    “信心？”少校摇头，“当然没有。任何人在只有两千名士兵，其中还有近半是没用的西班牙人，以及几千名土著的时候，都很难认为能击败7千美国民兵。”

    他突然露出神往之色：“但指挥官大人却做到了。当时他命令全军后撤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是个胆小的废物……”

    莱奥塔尔知道他又要讲述跟随波拿巴中校作战的事情了，但却没有打断他，因为在海上漂泊的日子只要有人能跟自己聊天就行，哪怕是聊已经说过几十遍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