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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林佑璋冷冰冰的口气,答得不好,别说藏宝图,连小命都要交待在此。
“前辈……”青黛一边脑中思忖着脱身之法,一边道,“即使真寻得了宝物,那也是他人所有,岂能由我等私心处置?”
林佑璋批:“冠冕堂皇!”
“杨珍已死,那便是无主之物。金山银海摆在你眼前,你要怎么处置?”
那柄匕首的刀尖在黑暗中一闪,“昔日在浮玉楼,江湖百态和人心虚实我早已阅尽。你诚不诚心,我听得出来。”
青黛不知他到底想听什么答案,心中微微着急起来,只能一股脑说出心里话:“我读的书不多,江湖阅历也浅薄,我实在说不出什么周全话,但……但诚心说……”
“我会将它交与我的两位师父。”
“在你之前,我曾问过几个人。他们有说用作扶危济困,有说原封不动、尽数归还。”男人冷哼,“看不出……你竟是个孝顺徒弟。”
青黛抬眼,略微费劲地盯住前方黑黢黢的人影:“我的两位师父心怀仁义,行事素来公正。这批宝物经由他们定夺,再合适不过。”
“仁义……公正?”林佑璋勾唇,锐利的五官愈加轮廓分明,像把亟待出鞘的冷刀,“这么听话。那倘若他们叫你去杀奸商,诛贪官,你也敢照做?”
到这时,青黛的心已慢慢镇定下来。因年纪不大,她声线清亮,故而脆生生地响:“敢。”
林佑璋笑了笑。
铛的一声,他扔了手中刀鞘,猛然向马上之人攻去:“我信魏盟主夫妇。但我不信他们在朝为官的儿子!”
魏子稷倒是不动如山,神情未变。
电光火石间,青黛旋身抽刀,将刀锋横在胸前,硬生生拦下那记杀招。
刹那间她虎口发麻,差点握不住长剑。青黛一口气直坠下去,脸色骤变,大声道:“与瑄陵君何干!他从不与那群贪官污吏为伍!”
比起她的吃力,林佑璋气定神闲,衣袍上的血腥气加重了森冷可怖的气息,他道:“那又如何?我就是想杀他。”
短匕首再度迎上来——
力道陡增,青黛咬紧牙关抗下,侧身一踢马腹:“瑄陵君快走!”
马儿吃痛,扬蹄狂奔。
林佑璋眼神一厉,手中短匕首飞出,狠狠刺入马腿。
马身剧颤,嘶鸣着发起了狂,猛地将男人甩落在地!
尘土飞扬,男人翻滚数圈,才堪堪停住。他发冠散乱,青衫狼狈,勉强以手撑住地面,低咳不止。
“瑄陵君!”
青黛才往前一步,一只大手用力攥住她肩:“想去哪?”
她剑光一转,拼尽全力劈向林佑璋手腕。
林佑璋轻巧后撤,剑锋只擦着他衣袖而过,半片血衣飘然落地,他道:“就这身手,你也说得出那一个‘敢’字。”
长剑落空的那一瞬,青黛拧身再刺,招式不算巧,全凭一股悍劲,她道:“我的人生到此,我还有何不敢?”
林佑璋避过剑锋,大手一张,扣住青黛握剑的手腕,再力道猛沉,一点点扭转剑锋所指之处!
“蠢货!还敢拦我?也不怕死?”
青黛闷哼一声,那剑锋转眼间已对准了她脖颈前几寸,她冷汗淋漓,勉强挤了个笑,“前辈……我是怕死。但我师父说……怕死……就不要握剑!”
她气息已乱,将脸一偏,竟骤然卸了抵抗的力道,而后一掌拍向林佑璋胸口。
那刀尖擦过青黛脖颈,林佑璋一惊,下意识松手,胸口便生生挨了这舍命一击,撞得男人后退两步。
铛——长剑落地。
“……”青黛踉跄站稳,将溢出喉咙的一口血强咽了回去。
她回首望了眼捂着心口起身的瑄陵君,失神片刻,随即沉着脸色弯腰拾起剑。
手腕一转,将剑横档在胸前,青黛吃力地笑了一声,有几分明亮又得意的少女情态,她道:“先前还没有同前辈好好介绍。如今,我才觉得自己说得出口了。”
“昭陵山庄,青黛。”
“请前辈赐教。”
“叮——任务达成进度40%”
林佑璋默然看她。
没说话,也没再出招。
“阿青。”沉重脚步从身后响起,一阵压抑痛楚的低咳传来。
男人抬手用指腹抹去唇边血迹,他望向林佑璋,神色淡然,“你不想杀我们,到底想做什么?”
见瑄陵君咳了血,青黛将剑握得嘎吱响。
林佑璋却问:“你们知道杨珍是谁杀的吗?”
“……”青黛沉沉喘气,“从你问我敢不敢杀奸商贪官时,我就想,你一定与杨珍之死和藏宝图有关。”
“嗯。”林佑璋竟道,“是我杀的。”
他把目光落在青黛脸上,“虽然眼神不好,身手也奇差无比,但脑子勉强还能转。”
男人长叹一声,像舒了一口郁气,“藏宝图我已经毁了。但匿藏宝物的地点,我可以告诉你们。”
青黛和魏子稷对视一眼。
“在兴州,衙门后山。”
言罢,林佑璋转身便走,最后扔下一句话:“有本事,你们就去取。”
他很快彻底隐入黑暗。
下一瞬,青黛骤然脱力,一屁股坐倒在地。她神色愣愣,显然还没从生死攸关之际缓过来。
“他……他…走…走了?”
魏子稷低咳一声,心口又是一阵猛烈钝痛。他不甚在意,反而盯着青黛的脸:“……若下次再遇险,你先一剑解决了我这个累赘。”
他说得诚心,青黛却急道:“瑄陵君!你说什么呢!我死也不会抛下你的!”
先前脸色硬邦邦的小丫头眼眶发红,“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有了这种念头吗?”
“我……我身手是不太好,但我每日都很努力,只差抱着剑睡觉了!没想到……没想到……还是差了旁人一大截!”
“我目力不佳,是以练得慢,但……但两位师父都说我假以时日能成为大侠……他们难道是哄骗我的?”
“我……我……”
突遭如此惊险的大变故,青黛脑中那根紧绷的弦疲软下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倒了出来。
“阿青。”有人蹲下身,迟疑片刻,轻缓地拍了拍她后背,“你可以成为大侠。你才练了三月。”
或许是被男人吐血的模样吓坏了,青黛也不知哪来的气魄,她想也不想转过身,用尚能动弹的手臂一把搂紧了身后男人的腰腹:“瑄陵君!”
她气吞山河:“你可不能死啊!”
魏子稷:“……”
感受到怀中人细微的颤抖,魏子稷垂眸看她沾着血迹和灰土的脑袋,那欲推开的手顿了顿,终是抬起手掌,生涩地落在小丫头的发顶,轻轻地、笨拙地揉了揉。
他暗叹。
……再多活两天也无妨。
青黛一直抱着不撒手,忽然,魏子稷道:“有人。”
旁的一棵大树轻轻摇曳,接着有人道:“哎呦,小师妹这是……哭鼻子了?”
另一人接:“把我们少庄主抱那么紧,我看小师妹心里美得很呢!这小色鬼!”
最后是楚卓玄的声音:“别闹。”
青黛:“……”
是在瑄陵君怀里继续装死,还是现在立刻起身当作没听见?
她扑腾一下,站不起来。
彻底脱力了……
魏子稷无奈,揽紧了怀中丫头的肩,语气温和却微沉几分:“有时间看戏,还不快取药过来替你们小师妹看伤。”
“是,少庄主。”
脚步声近。
“……”青黛埋在瑄陵君怀里,她闭上眼睛,手臂极轻地、试探般收紧了一点点指尖。
魏子稷垂眸。
“罢了。”
半晌后,他开口,“将伤药丢给我。”
“我替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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