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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刚敲过了二更,夜深了!如今已立了秋,你身子又受不得凉,不如早点儿休息”一个十三四岁的俊秀小厮替正在书案前看账本的品月披上一件大氅,忍不住出言提醒。“世子这回走的时候,特地嘱咐了小的,公子爱犯秋咳,不许你再熬夜了!”
“哦,知道了!跟前的几个人,就数你最啰嗦!”品月放下手中的笔,左手握拳,抵在鼻下,轻轻咳了几声。
“不过是秋燥罢了,我自己知道,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不好?风儿,你可还记得,世子爷这次走了多长时间?”品月抬起头,拢了拢肩上的外衣,忍不住搓了搓手,指尖儿果然冰凉。
“咦,刚刚不是说只走了十天,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月的旬休必来?呵呵,偏你嘴巴甜,就会哄我高兴!”品月摇摇头,忍不住微微一笑。
“让你读书写字吧,你总说头疼,大字儿没学会几个,这耍贫嘴的功夫倒是见长!时辰即不早了,你早点儿去睡吧!不必再等我了!”品月摆摆手,烛光下玉面泛起一丝儿可疑的粉红色。
“只要你自己不当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他怎么会知道的?”品月纤长的食指在风儿的脑门上敲了敲。
随着风儿离开时最后一声阖门的声响被无边的夜吞噬,屋内又陷入一片死寂。
魏铭秀何许人也?东平侯府的继承人,大周朝创始人钦定为掌管朝廷暗卫的家族,相当于独立统治着一支无影无踪的特种部队,只接受历代皇帝本人的调遣。
为了保证侯府继承人的安全,打小他身边就有贴身的“幽冥卫队”,全方位保护着魏铭秀的安全。
拥有这样一支可怕的卫队,别说这位世子爷只是想查一点儿什么消息,就是想办点儿杀人放火、穿墙入室或诸如此类的事儿,那有什么难的?
这种心如废墟的日子有多久了?
一晃眼,他离开京城到沧州的别院已经三个多月了,分离的日子他不用刻意地记着,却格外刻骨铭心。
自那日魏铭秀的母亲东平侯夫人突然出现在品月书局,对他嗤之以鼻,恶语相逼,品月就预感到大事不好了。
即使世子并未亲口告诉品月原因,他也基本猜到了八九分。想来如果世子爷不肯接受皇上的赐婚,继续与侯府抗争,自己的性命可能就不保了。
无论世子如何宠爱品月,但是在世俗的眼中,甚至在魏铭秀自己的意识里,能够与他并肩站在一起,与他同床共枕的那个人,只能是一个出身高贵而美丽的女人。
自己呢,如同他身边的“冥衣卫”一样,是真实却又杳无踪影的存在,如同一个活着的幽灵。
世间所谓的情情爱爱,不过是他生命中的点缀。曾经至死不渝的爱人,不过是他人生中稍事停留的一个过客。
没有了魏铭秀的日子,与品月而言,生不如死。
他无法容忍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甚至包括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名正言顺地拥有魏铭秀。
嫉妒和绝望,就像两条毒蛇,日夜啮咬着他的心,让他伤痕累累,血流不止。
他几步走到窗前,低声问:“云起,是你么?”
“这里没有外人,你且出来说话就是了!”品月转过身说。
“今日为何比预定的时间晚了足有两个时辰?”品月不再勉强,抬手将窗户关严;又走回书案前坐下,从暖炉上端起茶杯,捂在掌心。
“究竟是何人?居然能拖延你这么长时间?!”品月大吃一惊,手一哆嗦,茶水洒在了账本上。“云起,你是不是受伤了?”
“到底是何方神圣?你不必隐瞒我,能阻挡你的人,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品月蹙起眉尖,将账本推开到一边去,淡淡地说。
“什么?是冥衣卫?!”品月霍然起立。
“公子您不必担心,那人已被属下彻底解决了!”云起犹豫片刻,轻声回答。
“云起,你身为冥衣卫的一员,为何会为了我而背叛冥衣卫?如果被他们发现,后果会”品月喃喃地问。
换一个人说这句话,品月未必全信,可这话是由一个曾经担任过冥衣卫的武林高手嘴里说出来,那就等同于一个至死不渝的誓言。
“一切依公子的安排,沐阳郡主因为全身爆发斑疹,难以见人,已按天清寺四大知客之一明慧大师的建议,前来藏有神泉的阑业寺静养,直至痊愈!”
“已经全部妥当,公子可按计划行事!”
“公子,属下有几句话想说”片刻的沉默,隐身暗处的云起语音再次响起。
“世子爷对沐阳郡主显然已有计较,所以他的人才会与我发生冲突,应该不会如期大婚。可是,如果我们的事一旦暴露,世子爷恐会迁怒于公子,不如先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品月一张绝美的脸庞隐藏在阴影里,影影绰绰,只有一双眸子亮的惊人。
“是,属下告退!”说到最后一个退字,那飘渺的声音已遥遥在屋外,几不可闻。
一弯下弦月挂在树梢,他凝视着这清冷的月华,一张皎洁的面孔渐渐变得扭曲。
这夜直到东方微露出鱼肚白,屋子里的烛光仍微微晃动,偶尔还能传出几声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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