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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孝字大过天,大夫人再不想走,婆婆发了话,也只能点点头,忐忑不安地退了出去,却不回自己的院子,一转身折进二姑娘的韶华院。
甄巧人正躺在偏厅的榻上嗑瓜子,瓜子皮儿落了一地。
二姑娘跳下榻,拍拍衣裙,瓜子壳纷飞如雨,说:“娘,我在自己的屋里还不能放松一下呀?”
二姑娘拿起桌子的凉茶喝了一口,手托香腮,懒洋洋地说:“知道了。”
甄巧人发现在大夫人眼里,自己今日处处不对,不由诧异地问:“娘,你今儿怎么了?可是因为婶子不自在了?”
提到二夫人,大夫人恨恨地说:“休要说她,那个肥猪,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干的勾当,且让她蹦跶着,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能蹦跶到几时?以为老婆子会帮她,做她的春秋大梦吧,我是长子长媳,我儿子是长子长孙,她有什么资格来跟我争?”
发泄了一番心头的怒火,大夫人气这才稍顺,又看甄巧人一幅撒娇扮痴的模样,叹口气说:“个个都不让我省心,你给我仔细听好。”
“这回长公主的邀请,我猜是为了她家晓白的亲事。三丫头已定过亲,那几位的出身也配不上扈国公府,肯定是想仔细看看你,请她们不过是遮人耳目。你呀,可别再出差池了。说起来,扈国公府原比东平侯府更显赫,东平侯府也就是因为魏贵妃生下皇长子,才得个皇亲国戚的名。扈国公府呢,早就是皇亲国戚了。先不说扈国公从前边疆杀敌的往事,单说薛晓白的祖母是锦文大长公主,母亲却是当今太后的嫡亲妹妹,光这两样,京城里就少有匹敌的。还有,顾家又只得他一个男孙,将来指定袭爵的……”
甄巧人如何肯听得进去,不情愿地说:“母亲,你心里也清楚,早听说薛晓白十分嚣张跋扈,名声可不好着呢!”
甄巧人立刻粉面微红,忸怩地打断她:“娘,怎么说起这些来了?”
虽然前世里并不曾留意过这个薛晓白,两家并没有什么交集,也不知道薛晓白最后到底娶了哪家的姑娘,但绝对不是甄家的姐妹就对了,这个她绝对有把握。
甄巧人重重地点着头,目露恨意说:“娘,你放心吧,我不会跟她善罢干休的。”
“娘,我知道的,以前是我大意了。”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她口中那个蔫坏蔫坏的七丫头正带着秋芝走过来,低头说着话,秋芝手里拿着好多丝线。
甄宝人抬头,赶紧上前来行礼:“母亲。”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甄宝人瞅着她高贵冷艳的背影,莫名其妙,心里忍不住暗骂,真是有病诶!
“你照我说的帮着六姑娘分线就行了,我呢,就偷个懒。”甄宝人一边接着说分线,一边继续往前走。
甄宝人举起十指,苦着脸说:“唉,好秋芝,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你看,差不多全是针眼儿了,让我好好再歇两天吧。”
“行行行,姑娘说歇,谁敢拦你呀?”秋芝成了个掩嘴葫芦。
忽然,从斜岔道的修竹后闪出一人,惊喜地说:“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七姑娘,我正要找你。”
“正是有桩小事想请七姑娘帮个忙。”秀平拉着甄宝人的手说,“大老爷派人过来想找一本什么什么……对了,《兴平广记》,三老爷不在院里,我又不认得字,七姑娘能不能帮我进院子里找找?”
“是。”秋芝拿着丝线往西北走,甄宝人和秀平两人拐进岔道往东北方向走。
小院子其实并不大,统共才十来间房,离着后门很近,出入方便。听说,老侯爷晚年的时候基本都在这里起居,很少到正房,也难怪老祖宗心里怨恨这母子俩,夺去了丈夫的心。
围墙下面挖出正正方方一个小水池,养着肥厚的睡莲,中间搁着一座不高不胖的假山,用竹管引水到山间做流水状。流水潺潺,睡莲静谧,肥嘟嘟的金鱼摇着尾巴在莲叶下晃悠,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小丫鬟的语声轻轻脆脆,更衬着院子里的幽静,远离红尘嚣闹。
书房就设在东厢房,秀平先推开门,请甄宝人进去,殷勤地说:“七姑娘,您先进去找找,我帮姑娘泡杯茶去。”
粗粗扫一眼,书架的书是按经史之集四部分类放置的。甄宝人没有听说过《兴平广记》,猜测多半是跟《太平广记》一样的杂事异闻,便在子部里找了找,果然不错,最后在杂家类里找到了。
南面的粉墙上挂着好几只竹蜻蜓,墙上却贴着一张泛黄的纸写着“父亲大人”四字,墨色已旧,字迹扭扭歪歪象是初学者写的。
她转身再看朝西的窗前,摆着一张黑色檀木书案,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案面上整整齐齐地放着青白釉的笔洗墨盘,旁边撂着一叠宣纸,也是整整齐齐如刀裁出一般。
不知道书房是甄世峻自己收拾的?还是下人们收拾的?
甄世峻多半也是一样,至少这个书房的摆设气氛都极象他这个人,森冷,十分有条理,内心有个方方正正的规矩。
甄世峻对大周律法感兴趣,这一点颇出甄宝人的意外。她随手拿下一本翻了翻,忽然听得后面有脚步声,忙松开手,转过身说:“秀平,书找……”话没有说完,甄宝人就愣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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