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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人微微沉吟,说:“这事儿我可做不得主,嬷嬷去问大夫人吧。”
伯府那些成家的下人基本都住在北边的巷子里,有个小门通着府里,有老婆子日夜守着,等闲人等进不来。每日卯时四刻开门,亥时正点关门。
甄宝人心想,这不是废话了,老大都准了,我还能说不准?不过这事于自己是百利无一害,她也乐意之至,当即点头说:“母亲准了,那定是行的。”
甄宝人趁她喝茶的时候,吩咐秋芝:“把人都叫进来吧,都来认识认识。”
寒星大概十二岁都不到,个头还好,就是看起来有点瘦弱,脸色微黄。因为瘦显得一双眼睛倍儿大,又直楞楞的,寒星之名,当真是名副其实。
寒星上前来行礼,甄宝人受了她一礼,温和地问:“到府里多久了?”
甄宝人点点头,说:“府里三等丫鬟春字打头,我给你改个名字叫春雨,可记住了?”
甄宝人又对大家说:“我从前的奶娘病重,到外头休养去了。老祖宗和大夫人爱怜我,念我屋里没有个稳重可靠的嬷嬷,特别把刘嬷嬷派过来主持。刘嬷嬷原是在浙东卢家出来的,那是一等一的礼仪大族,以后你们凡事多请教她,明白吗?”
四个丫鬟都低头说是。
刘嬷嬷听她把自己捧的很高,又是“主持”,又是“一等一礼仪大族出来的”,未了只吩咐她们“凡事多请教”,便知道这个姑娘并不简单。
甄宝人笑了笑,又跟她扯了几句闲话,刘嬷嬷便告退说要去跟大夫人回禀一声。
秋芝掂着钥匙,心知甄宝人终于肯信任自己,鼻子微微发酸。她忍着眼泪去点银两和钗钏,点完后,不只是鼻子发酸,心里也发酸了——这七姑娘实在是太穷了,碎银加铜钱是六两七百文,钗钏也多数不起眼。
秋芝点点头说:“姑娘上回在东平侯府家赏了我五两,我确实比姑娘还多点。”
秋芝吓一大跳,说:“姑娘说的什么话?那钱原来就是姑娘赏我的,您收回就是了。”
她笑了笑,说:“逗你玩的,你可别当真了。秋芝,你记着,以后跟我出去的时候,用荷包装一千文随身带着,我要你赏别人,不特别说明,你就赏别人二百文,明白吗?”
“还有,你还要留意我的眼色,有时候有些场合我不方便说话,你也要替我说出来,懂吗?”
甄宝人还想叮咛她几句,外面春雨细声细气地喊:“秋芝姐姐,有个秀平姐姐说是来看你的。”
“秋芝,你就请秀平姐姐进来坐吧。”甄宝人双眼一闪。
秀平一边行礼,一边问:“七姑娘,我听说秋芝回来了,就过来瞧瞧,可有打扰你?”
秀平神情一滞,摸摸脸颊说:“瘦了吗?倒不曾发现。”
秀平眼底闪过一丝灰暗,眨眨眼睛,勉强笑着说:“姑娘错怪他了,三老爷如今忙的天昏地暗。”
秀平说:“姑娘在观里不知道,三老爷刚授了官。”
秀平叹口气说:“也不知道三老爷怎么想的,大老爷给他找的从六品的镇抚使不当,非要去当正八品的内殿直都知。”
可见甄世峻是个有想法有野心的人——这样的人对自己心怀杀意,要痛下杀手,可不是件好事儿。
秀平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甄宝人毫无兴趣,又邀请秋芝去她住着的木樨小筑玩,然后才走。
管事媳妇夫家姓江,二十五六岁,体态丰腴,满脸堆笑地行个礼,说:“向七姑娘道个歉。”
不一会儿,六姑娘屋子里的秋雁过来,说是六姑娘想请七姑娘一起做针线活。甄宝人立刻欣然赴约,带着秋芝,拿着绣架到甄盼人的屋子里。
方的圆的三角的,架的、支的、或立在墙上,另外墙上挂着十来幅织品,琳琅满目,看的甄宝人目不接暇,赞叹不已。
甄宝人心说,可不是第一次嘛!“可能是许久没有过来,看着新鲜。”
“你知道我是个懒惰的,十天半个月才想起绣一回,逆水行舟,当然一退千里了。”甄宝人双手一摊,只能找借口。
一旁的秋兰颇不情愿地扭动一下身子,却没有吱声。
六姑娘多聪明,自然看出这两人都不乐意,点点头说:“也好。”
六姑娘绝对是下过大功夫的,不仅绣功了得,构图、配色方面也是别出心裁的,或繁琐华丽、或清淡雅致,都象中国书画一般留白了,因此刺绣也隐隐有书画的意境。
尽管甄盼人每回出现在人前,尤其是二姑娘甄巧人面前,大都是一副人淡如菊的打扮与表情,似乎与世无争,温婉乖巧。
甄盼人心机很深,善于算计,很能隐忍,还有着惊人的美丽,绝不会甘于久居人下,一如她的刺绣。
甄盼人见她盯着墙壁半天,好奇地问:“小七,你在看什么呢?”
甄盼人笑起来了,手里的针线却不停。“你今年才多大?一辈子都出来了。”
甄盼人手里的针线一顿,问:“七妹妹,你想要哪一幅呢?”
六姑娘飞快地斜她一眼。
甄盼人手里捏着的针良久没有刺下去,脸色阴阳不定。
甄宝人点点头,淡淡地说:“我当然看出来了,就这幅最用心,所以才向六姐姐要的。秋兰,主子都还没有发话,你倒是急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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