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苦肉计

    至于贾敬，贾敏对他真心不抱太大希望，只望他能有点儿自卫之力也就够了，毕竟这是在乱世。

    她不得不留着他来给贾家撑门面，至于她二哥，跟贾敬一比也算渣了。

    别管贾敬的排名是多少，人好歹人是进士，还是凭着真材实料自己考过的。贾政跟贾敬比算老几啊？丫的到最后三十好几了，连个童生都考不过。上一世还是自家老爹实在无法，只得在临终之际不顾老脸上遗折才好不容易给他找了出路。

    用贾敬来做贾家的族长，怎么也比贾政那货拿得出手些。

    而且贾敬越有出息，贾政就越无法在外事上出头，只要贾政无法代表贾家，那么贾家也就不会被贾母跟贾政这娘儿俩给带坑里去，他们若是倒霉了自有贾家接手，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名下来。

    宁国府最后会落到那田地，一个他们遇人不淑，一个贾珍精力旺盛太能折腾的后果，不过现在她已经给贾珍安排好了出路，估计贾珍就算是想将那宁国府折腾散，都没机会了。

    这么一路锻炼下去，想必贾敬也不会再如前世那般天真，直接被太子殿下那一派一路给坑到庙里去了吧，贾珍估计也不会去接手族长那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接下来，应该是自己的两位嫂子了，江氏还好说，本就是将门虎女，估计用不着怎么□□就能达到贾敏的要求。恼火的应该是韩氏，虽然在文的方面不错，可在武这一点儿么，只怕贾敬都要比她好些。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淑女啊，怎么才能把她变成一个暴力女呢？

    贾敏摇头，不然再收拾收拾贾赦，韩氏心疼自家相公，自然舍不得贾赦吃苦，多半自己都要学了。

    想到韩氏的顽固（人家那才叫正统的书香门第）贾敏都有些泄气，可是不帮她又不行，他们总不能被她一个人又给拖回去吧，要知道，基本上，他们每个人的身上可都打着炮灰的烙印啊。

    贾敏转了转眼珠子，不然，来出苦肉计？

    反正这些家伙已经被黑吃黑引发了最暴力也最黑暗最贪婪的一面，也该让他们吃点儿苦头，警醒警醒了。

    不然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有多能耐，可以满世界撒欢了？

    …………

    贾赦实在是闹不明白贾敏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么些蟊贼不是正好拿来给咱们练手的吗？怎么却迟迟不肯动手，还连家里的女人都逼着动起来了？

    贾敬也不明白贾敏究竟想要干吗？他虽然觉得自己是个读书人，可是，也没说读书人就必须面对这黄澄澄的金子不动心啊？外面那些家伙，在贾家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们看来，简直就是一群移动金条啊！从上到下，一个个忍得眼冒绿光，就盼着主家一声令下，他们好开刀。

    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是这些人没被开了那道荤，他可能也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是被人开了眼，知道原来自己还能这样挣钱，你要再想他们退回原处老老实实的过日子？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贾家这些人，上上下下没一个再害怕强盗的了，反过来，他们还巴不得那强盗多来些，这样大家的银子也好多分些。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习惯了大块吃肉，大块喝酒，你再让回去过那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一家人抠抠索索的算计着过日子，那真是要了他们的老命了。

    他们也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多，只怕这一回了金陵，就又得拿着那点儿可怜巴巴的薪水过日子，所以对他们而言，这样的生意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啊。

    老王早就代表那群老兵在贾赦面前撂下话了，只要大爷一声吩咐，他们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大爷干了。

    简而言之，他们是打算跟着贾赦一条道走到黑了。

    这些人等于都是死士啊！

    贾赦的腰杆瞬间就硬了，胸也挺了起来，娘的，老子居然也有死士了！

    腰硬了的贾赦热血沸腾的去找贾敏，“妹子，咱们好像歇太久了，该练手了。”

    贾敏撩起眼皮瞟了她哥一眼，坐不住了？手上依然慢悠悠的泡她的功夫茶。

    贾赦急得冒汗，“我说敏敏，这茶弄哪么复杂做啥？”咱们现在好像没那闲功夫吧？

    贾敏一面冲茶一面慢条斯理的道：“急什么？火候不到。”

    贾赦一屁股坐贾敏对面，“还要啥火候？”咱们的人早就等不及了。

    贾敏将一杯茶推到贾赦面前，淡淡的道：“尝尝，味道怎么样？”

    贾赦苦笑，端起茶在鼻子下嗅了嗅，笑道：“香味悠长，妹妹的手艺见长。”

    贾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贾赦将笑容一收，把茶杯一放，急切的道：“妹妹，咱们早查过了，这次来的是三家人，分别是扶牛山的高家寨与凤凰山的连环堡，还有个什么青羊山的古风寨，大约有五百号人的样子，妹子，你说，咱们是反攻还是先去抄他们老窝？”

    贾敏惋惜的将贾赦面前的茶杯收了回来，将里面的茶水倒进茶盂，叹道：“唉，可惜了，这茶水一凉，味儿就变了。”

    贾赦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语气加重：“敏敏？！”

    贾敏无奈的道：“真是，半点儿耐性都没有，回去自己找傀儡练两个时辰。”

    贾赦再也忍耐不住跳了起来，“敏敏，你究竟想干啥？”

    贾敏端起茶杯，自己嗅了嗅香气，然后轻轻啜了一口，眉毛都不动一下道：“不怎么，等他们上门。”

    贾赦惊道：“什么？等他们上门，咱们的人手加起来不足四百，而且里面还有大部分的老弱妇孺，怎么打？这种情况咱们只能主动出击，分而破之。”

    贾敏笑道：“大哥你说的是正规的打法，不过咱们这里还得有别的考量，这总得给咱们那位万岁爷一个面子吧，这贾爱卿家回乡的家人路过盗匪横行的地方，居然毫发无损，这不是有点哦说不过去吗？尤其，还是在这个乱世。”

    贾赦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什么？！咱们家里都还有人？我不是理过了吗？”

    贾敏自袖袋中慢吞吞的摸出一张纸，缓缓推到贾赦面前，贾赦匆匆拿起，才看了几眼，脸色就变了。捂着额头踉跄后退了几步，咬牙切齿的道：“我把他们……。”

    贾敏微微笑道：“偶尔剿灭一两家，尚可说是自卫，咱们自卫的次数似乎也太多了点儿，也难怪人家要起疑心。”

    贾赦差点儿没把手里的纸捏碎，咬着牙道：“现在，咱们怎么办？”依着贾赦的意思，马上就去将那些人宰了灭口。

    贾敏淡淡的道：“急什么？大哥你莫非忘了我们上次要他们立下的契约。”

    贾赦顿时缓出一口气来，“管用么？”

    贾敏冷笑道：“若是不管用的话，只怕燕京那位早知道了。你放心，他们就算是对那位再忠心，也逃不过这契约的约束。好哥哥啊，我教你个乖，你仔细瞧好，那些脾气越来越反常的，多半就是那位的暗柱了。因为，他们想要摆脱契约的约束，就逃不过契约的反噬，有异常表现的，多是这种人了。”

    贾赦冷冷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敢算计我，我必叫他们不得好死。”

    贾敏提起热水壶继续给茶续水，笑道：“死，自然是一定要死的，只是，却得先把咱们摘出去，若是把自个儿给绕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贾赦阴沉着脸，在室内急速的转着圈子，嘴里念念有词。

    贾敏也不说话，只继续品着自己的茶，看他有什么高招。

    贾赦转了七八圈之后，一拳捶在自己手心，狠狠的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苦肉计，咱们吃点儿亏，把这些王八蛋一起埋了。”

    贾敏垂眸看着自己手心里的茶盏，嘴角抖了抖，虽然是自己设的套，可是见贾赦如此爽快的钻进来，贾敏还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看来，这个哥哥对自己可是深信不疑啊，可是如此的政治智商，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狠狠一咬牙，看来这个哥哥要学的东西还有很有很多啊。

    眼中掠过一丝冷光，不急不急，反正还有三年的时间，正好本尊没事，还可以慢慢□□。

    贾赦可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犹自苦恼道：“敏敏，纵使要用苦肉计，可是咱们人手本就少于外面的那些人。更何况，前面的都能围歼，这后面突然被人包圜了，这可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贾敏断然道：“那就把水搅浑，这样，就谁也不要想知道真相了。”

    贾赦犹疑道：“可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贾敏淡淡的道：“那你就将你想要人看到的石头露出来，不想让人看到的，你不会让它消失么？”

    贾赦心念急转，脱口道：“如何消失？这可不大容易。”纵使杀人灭口，可终究还是有迹可循的，想要洗白，谈何容易。

    贾敏笑道：“那就让那些印迹都变得捉摸不定，让他们无处下手好了。”

    贾赦摇头道：“这个却难。”

    贾敏道：“只要这里乱了，这里的人说的话都不可信了，那么，你说，这印迹该如何找呢？”

    贾赦看着贾敏大摇其头：“难，难，这个更难，简直就难于上青天，妹妹，你莫要说了，这个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以咱们的人手根本就不可能完成。我劝你啊，咱们还是暗地里将那些宰了了事。”开什么玩笑，把这里都搅乱，咱们才多少人？

    贾敏淡淡的道：“就你我想做的事，若是被有心人察觉，你觉得我们还要回圜的余地么？”

    贾赦顿时语塞。

    贾敏接着再接再厉，“还得连累爹娘。”

    贾赦顿时神情肃然，对贾敏一拱手，：“计将安出？”

    贾敏笑道：“简单，让他们去查这十里八村的情况，富户有多少，与那些乡亲佃户处得如何？还有这里的人口情况，也不用跑多远，多问几处客栈里的人基本上就知道了。”

    贾赦大惑不解的道：“我说敏敏，你打算干啥？”

    贾敏淡淡的看着外面：“哥哥，你要记住了，星星之火亦可燎原。一个人，他的能耐再大，也终究有限，必须要借助外力，为我所用。”

    贾赦看着贾敏的神情，心中只觉得隐隐害怕，忍不住道：“敏敏，你究竟要干啥？”

    贾敏微微冷笑：“我要这天下大乱，群雄并起。”

    贾赦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退后几步，看着贾敏呆呆发怔。

    贾敏缓缓站起，将衣袖向后一展，没法子，现在他们服丧，穿的是孝服，家里又讲究，都是宽衣大袖的。双手一拢，指尖互握，任由衣袖垂在身后，悠悠的道：“不如此，我如何能躲过太太的算计，你又如何让你的贾氏大业成功？”

    贾赦看着贾敏浑身都在抖，他虽然不知道贾敏究竟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一次，恐怕真的如她所言，要天下大乱了。

    贾敏姿态优雅的自贾赦身边慢慢走过，在他耳边轻笑道：“圣人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兄长今可一观尔。”

    对于tai祖那经过千锤百炼的理论，贾敏可是相当有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