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过渡

    贾赦与贾敬自然是忙不迭的收拾东西。

    贾敬虽然开始还有些不愿意的，可是后来听自己的下人出去后讲述燕京城内的救援情况，他真心觉得，幸好自己听了贾赦的话，不然的话，可真的是麻烦大了。他现在甚至等不及头七结束了，他巴不得马上就卷铺盖走人。

    这地动怎么能死那么多的人？

    天爷哟，没听说吗，挖出来的十有七八都是死人。幸好那天天子北巡到燕京，有官方仪式，大部分人都跑去看热闹了，城里留下的人不是很多，不然的话，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现在大家都在说到底是圣天子出巡有百灵护佑，咱老百姓都跟着沾光呢，不然的话，不知道那天还要死多少人？

    听说皇帝陛下还觉得过意不去，发了罪己诏。

    这个哪里怪得着陛下吗？

    明明都是那些乱臣贼子做乱，惹得天怨人怒的，跟皇帝陛下有什么关系？

    贾赦只听得暗惊，这小皇帝的手段果真厉害。

    贾敏嘲笑，这算啥，你还不知道三藩等一得知这个消息就昭告天下，说这是胡人乱华，老天爷对汉人的警示，要是真是对我三藩的警示的话，老子一反老天爷就该地动的，用得着巴巴的等到现在吗？

    贾敬一想也是，正待点头，被贾赦一把拎住，低声道：“我说哥老倌，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贾敬猛地想起上次的经历，背上顿时就是一身的白毛汗。脸都吓得惨白，慌忙道：“小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日可鉴。”

    贾敏翻个白眼，冷晒道：“放心，没人听壁角。”

    贾敬嘘了口气，顿时瘫在地上。

    贾敏撇嘴，“没用的东西。”

    贾赦叹道：“别说他了，妹妹，你不觉得吗？这空气不对。”

    贾敏再翻白眼，“我的好哥哥咧，当然不对了，这才八月间，现在这几天阴雨不歇，空气闷热，这么多的死伤，气味自然不对。”这区区几千人的死伤算个啥啊，老哥你还没看到后世那些堪称灭世的大地震，动辄就是几万人的死伤，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股人肉腐朽的味道，那才叫可怕。

    贾敬被吓得一下又跳了起来，“咱们怎么办？当初可说了的，要等过了头七才走的。”他现在恨不得马上抬脚就走。

    贾敏奇怪的看着他：“敬大哥哥你每天没喝药？你的帐篷周围没撒白灰？没撒药水？你天天吃东西的时候不洗手？……”开什么玩笑，这些防疫的药，防疫的措施都是老娘从后世精选出来的，不信还治不了这小小几千人的死伤。

    贾敬苦着脸道：“喝，我哪儿敢不喝，珍儿那小子嫌苦不想喝我都捏着他的嘴过灌。药水当然洒，可是四妹妹，那苍蝇实在是太多了，杀不过来啊，咱们这边才清净了会儿，隔壁又飞过来一大拨，杀不胜杀啊。四妹妹，我现在真的怕了，咱们究竟还要等多久？”

    贾敏无奈：“这个不是早说好了的吗，等老太太和大伯父的头七之后，关键是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你的人手是怎么安排的？不会是全都带回去吧？”

    这下换贾敬翻白眼了，咬牙道：“这还用说，一个二个的都跟打慌了的兔子一样，巴不得马上就走。这地儿天天摇，哪个白痴还想呆下去啊？”说完又好奇的道：“不过我倒是服了婶娘，她居然还稳的住，竟然不跟我们走？”

    贾赦轻描淡写的道：“太太走了老爷怎么办？二弟妹的身体那个样子，肯定是走不了的，自然也只得留下；既然她们没法走，总得留个人下来照应吧，二弟自然留下。还有，敬大哥哥，只怕你得好好安排一下，你的人是不可能全部都带回去的，他们也未必如你所想的全都回去，你恐怕得留些人手在京城看管房子什么的，还有，再问问那些人，有谁不想回去的，你也给别人安排好，免得他们埋怨，要知道你可是咱们的族长。”

    贾敏嗤道：“大哥，你就别替他们说好话了，太太不过想借机给二哥谋个好处罢了。”

    本在思索的贾敬好笑：“我说四妹妹，你那个好二哥还没个功名在身，他能做什么？走武举？”就贾政那货，不是贾敬看不起他，就算是有机缘，你得有条件啊，贾政那二货好像连个生员都不是吧，别人就算是想抬举他都没辙，自身硬件不过关啊。

    贾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万一天上掉个馅饼下来，吧唧就砸在咱们贾二爷的怀里呢。”

    贾敬倒真被贾敏这话给噎得翻白眼，有这么好事？怎么我没轮上？

    不说外人怎么议论纷纷，反正孙太夫人头七过后，贾赦等人扶灵南下。

    早就等得两眼发绿的诸位相公立马带着人准备抢地盘。

    却不料赖大奸笑着拱手：“诸位大人，我家老爷吩咐了，这地儿有限，还请诸位先拿号牌，登记一下再说。”

    一时众人不满道：“贾公这是何意？不是当初说好腾出地儿就是给我们的吗？”

    赖大不紧不慢的道：“当初家主确有此说，不过这拿牌就是为了办理此事。”一面说，一面拉长声音道：“排好队，等着领牌啊，先说了啊，这里只能是办公用地，那些想安家落户的不要挤啊。”

    众人顿时脸红，当初因为下手太慢，好些人都没抢到地盘，只得几家人挤一块儿，还有些就是没选对地方，在余震中倒霉被震垮了棚子的，现在都不得不出来另想办法。这不，一听说贾太夫人灵柩南下，这里要腾出一块地方来给朝廷办公，大家就都想好了，能不能再顺手给自己捞个地方安家。

    现在大家也不嫌这里才死了人了，这地动里死的人还少了么。关键是这个地方不再地裂，不要让我跟着死就行了。

    他们可见了好些人在地动中侥幸没死，结果死在后来的余震中，就因为地方没选好。

    还是贾家这地儿好啊，几次大的地动他们都没事，定是风水宝地，于是当仁不让的都把眼睛盯到了这里。

    赖大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先安排办公用地，等到办公用地安排完了之后，再按号牌给那些人安排了居住地点，前面拿到的感恩戴德，后面没赶上趟的哭爹喊娘。

    赖大双手一摊，诸位，对不住啊，咱们家就这么大一块地儿，原是老爷好心，才让出来，不然的话，就凭你们？也不看看周围的什么人家，还轮得到你们喊话？

    不用他说大家也都知道，周围全都是高门大户，只怕也都对这块地虎视眈眈。毕竟那顺天城地动过后，不知道还要整理多久才能入住，大家还是只能先顾眼前。

    其实贾赦这次南下，也是代善在被敲了警钟之后一次退步计划。是以携带了荣国府的大量辎重，按贾敏的估算，代善是将荣国府至少四分之三的财产都让贾赦带走了，而且为了此行的安全，代善还在自己麾下精选了上百名老兵给贾赦带上。

    贾敏看得吐血，当年自己跟着黛玉回京的时候，怎么就不见这些人呢？

    好像就只在宁府看到了个焦大，还被人治得□□，真是子孙不肖啊。那个时候敬大哥哥在做什么？好像在修道来着。

    咦，修道？贾敏上上下下将贾敬打量了好几眼，看得贾敬浑身发毛，赶紧将自己浑身上下看了个遍，没问题啊？又拉着一旁的江氏问道：“奶奶，我脸没洗干净吗？”

    江氏古怪的看了他眼，“没啊，爷，你做什么？”

    贾敬摸了摸头，尴尬的道：“啊，没什么，赶紧的，走路走路。”挥着手自行走了。

    贾赦哭笑不得的对贾敏道：“你没事去招惹他做什么？”

    贾敏撇嘴道：“挺敏感的嘛，我还以为他不会发现呢。”心下犹自在疑惑当年难道老爹就没给家里留后手？

    反正她回到京中之后，在自家是没有看到过这些老兵的。

    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武将家中，似乎都可以容留一部分老兵的，当然数量是不能太多，不过以代善的身份，留个几十百把人，应该是没问题的吧，这些人才是财富啊。

    思来想去，估计应该是被贾赦贾政这俩败家子给弄没了，看焦大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一念及此，忍不住对贾赦扔了几个大白眼过去，你个败家子，哼。

    贾赦莫名躺枪，摸了摸后脑勺，我没说错话吧，没什么得罪她的啊，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这个妹妹自己肯定惹不起，看林海那小子就知道了。贾赦背上一凉，赶紧拍马躲开，去前后照应去了。

    他们这次离京，带的人手也不少，除了代善给的老兵，就是自己的心腹人等了，加起来也有几十上百号人，就更不用说贾敬了，放了些人，带回去的都是心腹，代善给的老兵中贾赦又分了一半给他，算下来浩浩荡荡，也是百十号人，两下里一加，就是两三百号人。

    贾赦将这些人分了三拨，一拨是前哨，专门负责打探，相当于军中的斥候，至于中间那一拨当然就是大部队了，后面的则负责断尾，无事一般都是不露面的。

    至于这两拨人，除了专业的外，其余的都从大部队里补充，那些人相当于在带徒弟。

    大部队中不停的选派人手轮换补充。

    贾敏心知贾赦这是在抓紧时间训练人手，但凡是不能上手的，只怕以后就只能在府内当差一辈子了。

    至于那些能够出师的，日后必然都是贾家的核心力量了。

    这个大哥，总算是有点儿家主的样子了。

    贾敬开始没明白，明白过来之后马上照搬，丫的，行啊，有好事都不捎带上大哥哥我，赶紧照搬。

    贾敏只看得干瞪眼，还不算太笨吗？只是到后来宁国府为什么会落到那般境地？贾敬居然出家？由贾珍这个荒诞不经的家伙来当家作主？

    前世的恩怨情仇涌上心头，当时自己处在极端的愤怒中，每天都能发现针对黛玉的各种攻击，污蔑，造谣，到最后的改方下毒无所不用其极，自己忙于这边，就完全忽略了宁府那边的事。再说了，没事去看自家侄儿跟媳妇扒灰，好像在那时还是自己的道德理念所不能接受的，那东府当真是一片混乱，实在让人提不起观望的心思。

    可为什么会落到那样一个不堪的地步呢？实在是令人费解。

    贾敏皱眉，发现自己终于多了一个乐趣，就是围观宁府是怎么堕落的。不过，这红楼好像要变味，要照贾敬这么整下去，这宁国府好像不太可能落到先前那地步了啊。要不要把它掰回来？看了看兴致勃勃的贾敬，贾敏觉得还是算了，她还想看看那位红楼终极美女——秦可卿呢，看究竟是她的威力大还是老娘的威力大。

    那位可是警幻的得力干将，在贾敏看来，颇有圣经中那位巴比伦大□□几分意思，以情谊诱人堕落。呵呵，还有西方那位以爱为名，征服四方的伟大的维纳斯女神。

    她们谁又不是擅风情，秉月貌，世上有好女子自然也有那自甘堕落的坏女子。□□，本就是这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之一，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有人总认为女人堕落是无可奈何，却不知道，有些人，她的本性就是堕落的，她觉得这风花雪月就是她的最高追求，你又能把她怎样？不信，去翻翻历史书，那些贵妇人养面首的不在少数。

    女人与男人，其实也没多大的差别，男人有本能，女人也有，你便是再用什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列女传，女训，女戒来约束，都不管用，就像那些男人们为自己辩护一样，这是人道，对，这是人道，这就是人族的繁衍之道，它们受最原始的本能驱使，到了时候就要被激素驱使，跟这些思想上的约束无关，那真的是本能，只要是生物就都有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