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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昏暗的审讯室内。
安东坐在冰冷的钢铁椅子上,心中稍稍有些疑惑。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半夜被审讯了,只是自从对方药物小组行动后,像这种审讯的次数就少之又少了。
难道对方还没有死心,打算撬开他的嘴巴这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事实上,安东并没有小看气象站的同志。
恰恰相反,作为同行,他觉得这边十分专业。
无论是正常的审讯,还是使用手段,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有些方面还超过了内务部那边。
但是。
作为一个93526基地的优秀毕业生,安东有信心扛过一切的审讯。
这不是一种自大,而是对自身实力,对自身信仰的坚信。
安东在二战中曾经被三德子的人抓住,关在监牢里足足三年之久,期间经历了无数不可想象的折磨,三德子也没有从他嘴巴里得到任何消息。
正是因为这种表现,才会把他招进93526进行特训。
放马过来吧!
看到老猫推开门走进来,安东冲着老猫笑了笑,不过下一秒,他就有些呆愣住了。
因为老猫身后还跟进来了一个人,那人戴了鸭勺帽,脸被棉纱口罩遮住了一大半,看不清楚样子,竟然坐在了主审讯的位置上。
安东的这种失态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他静静的坐在了椅子上,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变化,就像是活死人。
他是个有信仰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口,更不会出卖内务部的机密。
李爱国坐在安东的对面,示意老猫开始做记录。
“姓名?”
“年纪?”
“来自哪里?”
跟前几次审讯一样,安东嘴巴紧闭,眼皮连抬都不抬一下。
安东只是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机械,应该是故意捏了嗓子,难道对方是他认识的人吗?
这时候李爱国的一句话,将安东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差点从椅子上惊了起来。
“93526基地,编号1621号学员,回答问题!”
安东猛地抬头,撞进对方藏在帽檐阴影里的目光,声音都发颤:“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话一出口他就僵住了。
防线松动的第一丝裂缝,已经出现。
那些档案明明在十年前就随基地撤编彻底销毁,除了内务部顶层档案室,绝无第二份副本。
李爱国看着他慌张的样子,笑了笑,取出了一份档案:“安东,现年四十岁,出生于西伯利亚的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父母都是老兵,小学的时候曾经在老师的水杯里撒尿咳,挺调皮啊。”
李爱国抬头看看了汗流如雨的安东,接着念道:“你曾经谈过两次对象,第一次是在大学时期,因为对方的父母是资本家,所以选择了分手,作风不正,你主动选择了分手。
第二次是在加入了契卡后,对方是契卡一个行动小组成员,后来被派到国外执行任务,没有了音讯,可能是出了意外。
从此之后,你就选择了过单身生活呃,这里还有上级给你的评语.”
“够了!不要再念了!”安东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爱国:“这份档案是哪里来的?”
“你觉得呢?”李爱国反问道。
安东的脸色飞速变换,心中充满了惊涛骇浪,嗓子里挤出一丝颤音:“这份档案在内务部是绝密档案,难道你们在内务部里安插了人手?不,不可能,只有内务部的高层才能接触到这种级别的档案难道是.难道是.”
安东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只是这想法只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李爱国继续进攻:“没错,就跟你想的一样,这份档案是有人送到这边的,你应该知道那人是谁。”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都是为了事业啊,为什么.”安东瞬间瘫软在地上。
李爱国有些怜悯的看着安东。
如果抛开立场不谈,李爱国其实挺佩服安东,就连药物小组的那几位专家都觉得此人是勇敢的战士。
只可惜,这位坚定的信仰者遇到了背刺,所有的付出变成了笑话。
李爱国站起身走到安东面前,摸出烟插在他嘴巴里,划着火柴帮他点上。
“按照现有的证据,我们已经可以把移送过去了,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把一切都交待出来。”
信仰者的软肋,从来都是信仰本身。
安东此时心中的那道钢铁城墙上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缝,伴随着烟头忽明忽暗,轰然倒塌了下来。
“我我来自非法活动局。”
听到这个,李爱国微微愣了下,这名字也太奇怪吧?
这在档案资料中是没有记录的,当然了,李爱国觉得可能是谢统帅把这部分资料抹去了。
安东抽着烟,继续说道:“非法活动局,又被称为S局”
安东是个老同志了,虽然李爱国没有讲出这份档案资料的来源,他也猜得到出自内务部的最高层之手。
在李爱国的循循诱导下,他把所有的隐秘都讲了出来。
老毛子的内务部一共分为3个局、2个处、2个特别部和16个部门。
3个局是“非法活动局”、“科学技术局”和“设计分析局”。
“非法活动局”,又简称“S局”,主要从事国外活动,不同国内的契卡们发生联系,而另外由一只联络人员,单线联系。
由于S局主要在国外活动,受到的管辖力度比较低,甚至出现了尾大不掉的情况,一直被谢统帅忌惮。
最关键S局的局长同时还监管行动执行部,简称“V部”,专门干“湿活”。
在内部有个绰号叫做F排第13部,足以同谢统帅直接管理的第五管理局(SPU差佬监察局)和第三管理局(GUKP队伍监管局)抗衡了。
这次血腥的内部争斗,安东只不过是谢统帅用来打击对手的棋子罢了。
让李爱国最感兴趣的还是“科学技术局”,又简称“T局”,这是一支由专家学者组成的队伍,主要负责收集科技情报。
这次的行动本来应该调取T局的人前来,只是T局的领导不愿意介入两者之间的斗争,这才临时调取了安东。
老猫在旁边听着安东的叙述,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寒意,内务部的强大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不是气象站的实力不行,而是两者的根本理念不同。
气象站主要用于防范敌人,很少主动出击,更没有搞监视的那套子东西。
咱们玩的是阳谋,不玩阴谋。
李爱国又给安东递了根烟,主动帮他点上,还帮他倒了杯茶水,用手端着让他润润嗓子。
安东感激的看了李爱国一眼,点点头接着说道:“除了两个特别部,还有十个外国活动部,按地区性划分,它们的目标是针对特定地区的。”
李爱国来了精神:“我们这边应该也被一直盯着吧?”
安东没有任何犹豫,点点头:“第六部负责盯着东大,猴子和北棒子。”
李爱国又问:“你了解第六部吗?”
老猫也拿着钢笔,眼睛盯着安东,急切等待答案。
安东苦笑道:“各个部门之间都采取了隔离措施,特别是针对国外的这些部门,我就算是在内务部内见到了,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李爱国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失望。
内务部要是没有采取措施来防范泄密,反而不正常了。
要是安东这会真的交代出一串子名字来,他也不敢相信。
安东这次交代的内容非常多,非常详尽,除了S局内部的情况,还包括了内务部的一些情况。
这还是咱们第一次得以窥见到内务部的隐秘。
整个审讯工作整整持续了两天,两天后的傍晚,李爱国拎了一瓶酒和一个烧鸡进到了审讯室内。
负责审讯的同志看到这情况,当时就想阻拦,被老猫给呵止了。
李爱国走到安东的面前,先是撕下一个鸡腿,递到他的嘴边。
“这是我们这边最有名的道口烧鸡,我好不容易托人买来了,尝尝味道怎么样?”
为了防止安东出意外,他的饮食都是特意安排,饭食只能用流食,这是他大半个月来,第一次闻到肉的味道。
安东闻了闻诱人的味道,张开嘴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吞咽了下去。
李爱国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送到他嘴边,安东仰着头一饮而尽,啧啧了两声,说道:“这酒的味道比我家乡的伏特加,还要美妙几分。”
“这是老酒,从正阳门小酒馆买来的,那里的老板娘世代酿酒,你要是下次过来,我请你去喝酒。”
“还有下次见面的机会吗.”安东苦笑着摇摇头,抬眼看看李爱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马上要被送回去了吧?”
李爱国也没瞒着他的意思,点头道:“明天的火车。”
就在两天前,咱们这边正式通过老毛子的外*馆通报了安东事件。
一般来说,老毛子会极力否认这种事情。
就拿当年帮着老毛子搞核消息的那对夫妇来说,老毛子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
这一点咱们就做得很好,每次都会极力营救,或者是想办法拿人换回来。
但是,这次由杜鹃花坐镇老毛子外*馆,那情况就不同了,老毛子外*馆迅速将此事做了汇报。
谢统帅准备许久的计划立刻展开了,在他的煽风点火之下,此事闹得很大。
玉米大帝震怒,一方面向这边私下里沟通,另一方面请求把安东押送回去,彻查此事。
咱们拿到了一批物资,还得到了好名声。
无论谢统帅和S局的争斗结果如何,对于咱们都有极大的好处。
李爱国虽同情安东的遭遇,但是依然支持气象站的做法。
“好,现在有肉,有酒,我已经满足了。”安东早就意识到了这个结果,爽朗的笑了笑。
李爱国就这么坐在那里,给他喂了半只烧鸡和一瓶老酒。
结束的时候,安东已经有些喝醉了,由两个人架着,才能站起身。
“等等.”安东挣脱两人,重新坐下来看向李爱国,说道:“我虽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的样子,但是我觉得你是我的同志。”
李爱国愣了下,重重点头:“同志!”
“这世界上还有人认可我,还有人坚持信仰,这就足够了!”安东笑了笑,很轻松的站起身,转过身任由那两个干事把他带走。
老猫看着安东的背影,叹口气说道:“谢统帅要拿这件事做文章,S局必然推卸责任,安东这次被送回去,说不定要牢底坐穿了。”
“也许安东已经没有机会坐牢了。”
“什么意思?”老猫正待询问,李爱国拢了拢衣领子离开了审讯室。
安东交代出来的那些东西,虽不涉及到具体的机密,却足以让这边更了解内务部。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气象站虽暂时没想法在老毛子那边搞事情,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也展开了相应的研究工作。
这项任务归资料部门管理,李爱国来到农夫的办公室里,汇报了相关情况。
“你这次干得很不错。”农夫并不是指李爱国撬开安东嘴巴的事情。
毕竟有了那份档案,安东的心理防线迟早要崩溃。
而是李爱国给与了安东应有的尊重和体面。
只有尊重对手,才能重视对手。
“这都是老师的教诲。”
“这两天你忙坏了,跟老毛子那边交接安东的任务就交给老猫吧,你也不适合出面,回去好好休息。”
李爱国闲聊几句,并没有询问气象站接下来的安排,见气象站没有别的工作,便骑着自行车回了四合院。
此时正是下午三点多,大院内一片平静。
三大妈在门口浇花,看到李爱国,笑着打招呼:“爱国,今儿回来得这么早啊?”
“段里面没什么工作,就偷了个懒,这花儿养的真不错。”李爱国回答。
“要是喜欢就搬几盆回去。”三大妈很大方。
“不用,不用,搬回去,我家那三个小猴子得给薅光了。”
见李爱国要离开,三大妈拍拍脑门子,说道:“忘记告诉你了,你家里来客人了,是乡下公社的同志,好像姓魏。”
老魏村长经常到李爱国家送东西,四合院里的住户们大部分认识他。
陈雪茹上班去了,两个孩子在学校,小东方在裁缝铺,家里面大门紧闭。
李爱国过了月牙门,果然看到老魏村长带着哑巴蹲在门口。
“魏村长,赶紧进屋。”
李爱国打开门,把两人让进屋内。
老魏村长将麻袋子拎进屋,里面是一些山货和野菜,李爱国也没客气,直接收下了。
老魏村长抽着烟,喝口茶说道:“爱国,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您尽管开口。”
“我们公社里从山上搞到不少山货,还有野物,想运到了前门机务段,只是量太大了,看能不能跟你们借辆卡车。”
在以前魏庄公社都是用牛车把山货送到前门机务段。
李爱国稍稍有些吃惊:“量很大?”
“我也不瞒你了。”老魏村长有些不好意思:“咳咳,周边几个公社知道我们有路子把东西卖到机务段,也都请我们帮忙,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帮忙也不合适。”
“行,你现在跟我到机务段里,我来给你们想办法。”李爱国一口答应下来。
前门机务段现在新开了不少厂子,职工人数翻了两番,现在正想着扩大收购的范围,现在多了几个公社的货物,正好能满足需要。
李爱国到了机务段,把魏庄公社借车的事情汇报给了邢段长。
“这事儿你自己去联系车队就行了,没必要汇报。”
虽然语气嗔怪,邢段长心中还是很高兴的,顺手扔给了李爱国一包中华。
事儿不大,却说明了态度。
很多人搞出点成绩后,觉得自己拥有了话语权,就喜欢自作主张,最终只能带来麻烦。
李爱国拿了烟,到了车队散了一圈烟,很顺利就安排了一辆解放卡车。
卡车是解放大卡车,司机是老熟人张铁牛,多年的老司机了。
效果却不尽如意,当天下午跑了一趟,只拉了不到三吨货物。
剩下的工作只能明天再继续。
晚上李爱国请张铁牛在食堂喝了地瓜烧。
“爱国,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不然我绝对不会跑这一趟,也不是我这人拿架子,而是那路简直不是路,太糟践卡车了,我心疼啊。”
张铁牛一向把卡车看成媳妇儿,这会提起来还心疼得直咧嘴。
李爱国想起来魏庄公社的那条破路,也有些郁闷,况且还要进山。
卡车轻载的话,倒是能通过,要是满载一点,铁定得撂挑子。
“像那种路,只能跑拖拉机,只是拖拉机拉不了太多的东西。”
听到这个,李爱国眯起了眼睛。
他记得在后世有一种四不像百吨王,拖拉机头带斗车的那种,满载一车能干一百多吨,行驶在道路上能够震得两旁的小树直打晃。
要是搞出来的话,可比卡车实用多了。
那玩意主要是拖拉机头和车斗,现在工作室已经造出了柴油机,只要改造一下就可以了。
车斗需要带液压自卸的那种,可以方便运输渣土,还能运输粮食。
将来收割机搞出来后,四不像百吨王还能运输粮食,直接接了粮食,运到粮库里,这才算是农业的自动化。
一款产品是否应该研制和推广,不是看它的技术难以,而是要看它是不是适合这个年代。
四不像百吨王从这方面看,绝对能位于前列。
火车人说干就干。
第二天一上班,李爱国就把电饭锅的图纸先放进了抽屉里面。
跟吃得好相比较,首先要解决吃得饱的问题。
现在工作室里已经制造出了单缸、双缸和四缸柴油发动机。
李爱国决定先把四缸柴油发动机的四不像百吨王造出来,再制造一些小四不像。
四不像算是拖拉机和卡车的结合体,发动机是拖拉机的,方向盘、底盘、前后桥等都来自卡车。
李爱国正在绘制图纸,野生汽车专家从116车间里出来,看到了,眼睛立刻瞪大瞪圆了:“爱国,这项目好啊,算我一个吧。”
李爱国还真把野生汽车专家忘记了,这货最擅长鼓捣这种奇奇怪怪的玩意。
“这车叫什么?看上去力气挺大。”
“四不像百吨王,能拉一百吨。车头部位就交给你们了,我来负责发动机传动系统和液压自卸系统。”
除了野生汽车专家外,李爱国又从工作室里挑出了几个造车专家。
四不像百吨王的技术难度不大,再加上现在工作室的技术储备已经足够了,研制速度飞快。
只是几天时间,车头就造好了。
这其实就是一台大型的拖拉机,以后还可以挂在犁刀之类的工具。
邢段长听到前门工作室里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心中有些纳闷,爱国又研究车了?这次造的是什么?
等进到工作室里,看到那辆红色涂装的大型拖拉机,整个人都惊住了。
“爱国,你要搞农业生产啊?”
“我本来就是农民出身啊。”李爱国的老爹是铁道工人,但是再往上数几代,清一色的佃农,这种说法没有任何错误。
李爱国拍拍座椅朝着邢段长喊道:“要不要试一试?”
有哪个男人能经受得住拖拉机的诱惑呢。
邢段长爬上拖拉机,一屁股坐在了座椅上,左右晃晃:“这椅子挺舒服啊。”
开玩笑,这椅子下面的弹簧是用在大越野上的。
事实上,这辆拖拉机的轱辘来自铲车的旧轱辘,车灯是从整备车间淘换来的火车车头灯,烟囱是大越野的排气管掏空了可以说这本身就是一辆攒出来的拖拉机。
正好符合四不像的寓意。
就在邢段长开着四不像驰骋在工作室外面的操场上时。
从京城出发的国际列车抵达了西伯利亚的克拉斯诺亚尔斯克。
三号包房的厚重窗帘就死死拉严了,将窗外的狂风彻底隔绝在外。
三个契卡的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即便包房内密不透风,他们藏在被褥下的右手也始终扣着TT-33手枪的握把。
三人呈三角之势盯着包房门,呼吸都刻意放轻。
唯有被押送的安东,斜倚在靠窗的铺位上,姿态松弛。
他仰着头,目光虚虚落在火车顶棚,不知道在看那片斑驳的污渍,还是透过它望见了更远的地方。
列车鸣笛一声,沉重的车身缓缓启动,车轮碾过接轨处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契卡们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半分,互相对视一眼,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悄悄关掉了手枪保险。
组长摸出烟盒,弹出三支烟分给同伴,打火机的火苗在昏暗里跳了跳。
“还有三天到莫斯科。”组长吸了口烟,烟雾从鼻孔里喷出来,带着几分志得意满,“这次任务办得漂亮,到时候我请客,莫斯科河边上那家‘酒吧’,伏特加管够!”
“组长说话可得算话!”另外两个契卡立刻眉开眼笑,语气里满是轻松。
这次任务说是绝密,实则不过是从东边接收并押解一个“失势的叛徒”。
除了出发时提过一句“得罪了大人物”,全程连像样的波折都没有,这功劳简直是白捡的。
组长转头看向始终没动的安东,夹着烟的手指了指他:“小子,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识相点好好配合,到了莫斯科,咱们也不为难你。”
“晚了。”安东从顶棚收回目光,他没看组长,反而微微侧头,望向紧闭的包房门,呼吸悄然屏住。
“什么意思?”组长心里一突,下意识摸向枕头下的手枪,枪口直指房门。
可门外除了列车运行的平稳震动,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怒火瞬间涌上来,抡起手枪就要朝安东的肩膀砸过去,想给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点颜色看看。
可手腕刚抬到半空,一阵眩晕猛地攥住了他的太阳穴。
不是列车颠簸,是一种带着甜腻气味的昏沉,像被人用浸了麻药的棉花捂住了口鼻。
他想喊,喉咙却发不出声音,眼前的安东和包房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最后“咚”的一声,重重砸在铺位间的地板上。
另外两个契卡也没能撑住,几乎是同时软倒在地,手枪滑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包房的门被人用铁丝勾开。
一个裹着厚呢大衣、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走了进来,橡胶鞋底踩在地毯上没有半点声音。
他先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组长,确认对方毫无反应,才从腰间拔出一把消音手枪,枪口稳稳对准铺位上的安东。
可当他看清安东的模样时,脚步顿了顿。
安东没有晕过去,正坐在铺位上,平静地看着他,防毒面具男下意识地将枪口抬了半寸。
“你刚才为什么不动手?以你的身手,提前动手的话,说不定能够逃走。”
安东没有看他,伸手拉开了那道厚重的呢帘。
窗外。
西伯利亚的荒漠在夕阳下泛着金红的冷光,那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故土。
“逃?”他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就算是苟活下去,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防毒面具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即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他周身凝重的气息。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再次举起枪,枪口抵住了安东的额头。
“对不住了。”
安东最后看了一眼外面,金红的光落在他脸上。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多好的土地啊……”
消音器发出一声轻微的“噗”响。
安东的脑袋歪向一边,最后的目光定格在窗外。
外面,夕阳落山。
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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