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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防盗章, 全文订阅之后会自行解锁。坐者君练好车技等你哟】酒劲一盛她便开始忆苦思甜。忆起学堂苦读的日子, 眼泪花儿在眼眶里打着滚, 又念起了美丽温柔却“身陷艰险”的甄将军。
每想起甄将军一次她心中就疼一分。她不相信甄将军会心甘情愿和奸臣搅和在一起, 她肯定是受了胁迫。那姓卫的奸佞定是掌握了甄将军的把柄,逼她就范。不然一身正气的甄将军如何与奸人为伍?
对,一定是这样。
甄将军你莫怕,待我帮你脱离苦海。
豪情一起,姚懋临便又开始在人群中积极寻觅甄文君的身影。传杯送盏间她又喝了不少酒,这翡翠蒲桃酒早被刘侍郎去了酒劲, 极少贪杯的姚懋临还是脸颊通红, 双目迷离。
季春时节百花怒放, 桂兰宴上更是少不了各种应季、反季的鲜花充园造景。姚懋临手中握着酒?头脑已是不清醒,脚下如同踏着泥,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花圃中前进。忽见一抹莲青从眼底一闪而过, 那背影和甄将军好生相似。她急匆匆地推拨身边的人, 往那抹身影的地方去了。
撩开蔓蔓紫藤,如同在梦中穿梭。
姚懋临跌跌撞撞地来到一处回廊。回廊之上挂着几盏彩纱灯,庭中小池中几尾黄金鲤活泼地破开水中灯影,嬉游不止。
与身后喧闹筵席不同,回廊中空无一人,庭院内的植物更是不言不语地交叠在一块儿, 仿佛交换着她听不到的耳语,悄声议论这贸然闯入的外人。
姚懋临四下望去不见甄将军的身影,待要再寻, 忽然听见黑暗处有人开口道:
“太子王侯都还在席上,你却独自跑到此处独饮,好大的胆子。”
这句责备轻轻柔柔甚至带了几分看好戏的轻巧,落在姚懋临的耳朵里却像是枚巨石,轰然一声砸碎了醉意,顷刻间让她冷汗淋漓。她甚至不知说话人是谁便晕头晕脑地作揖,正要开口解释时,忽闻另一女声含着笑意,轻哼一声。
“宴席俗闷,不如这儿清净。怎么,你倒是有工夫找来?”竟是接过了先前那句斥责。
姚懋临这才看明白,小池那头有处廊中院,廊中院深处的石凳上有名女子坐着,另一位正走向她,这一斥一笑正是她们间的对话,根本没别人什么事。
姚懋临松了口气正打算离开,忽又觉得先开口的那声音有些熟悉,强行定神望去,那人不是她一直苦苦寻找的甄文君是谁?
夜色中的甄文君明艳端庄,坐在她身前的女子背对着姚懋临,一袭湖碧金丝窄袖衫,素白八幅棉绫裙,与甄文君的长裙相映成趣。虽颜色款式都不同,但两人出现在同一视野中马上就能让人留意到二者衣款和暗纹这些细节上有着道不出的和谐微妙,像是出自同一手工。
着湖碧衫的女子梳着高高的单环灵蛇髻,站起身侧过脸,螓首蛾眉眼若深湖,一双薄唇轻抿,冷清间带着锐气,不怒自威。目光从远处流转至甄文君脸庞时定定的一眼,教姚懋临心中紧了几分。
这女子莫名让人害怕,她站起时不像一般女子将双手交叠于身前,而是负于身后,挺拔如松又艳美如虹。器宇不凡,绝非普通人。
甄文君也被她这一眼瞧得怔了一怔,尽管她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甄文君还是从只字片语中解读出了一些思绪,拱手作揖连连道歉,那人却不识好歹根本不搭理,一时气氛颇为尴尬。
姚懋临心中愤懑,这不识体的女子从何而来,甄将军做错了何事要一直道歉?她正要上前伸张正义,甄文君一声称呼结结实实地把她吓回了朱漆圆柱之后。
“到处寻不到夫人身影,不想竟是躲了热闹来此独自喝酒赏月来了。我在北边猎的两只狐狸给你做了披肩。夜里风凉,你披着吧。”甄文君怀里的确抱着件裘皮大衣,她温润而泽又诚心实意,和对方的冷冽完全不同。
一来一往分明是一个佯嗔一个宠爱,在姚懋临听来却是心中一惊。
甄将军的夫人不正是那奸臣卫庭煦吗?她怎么会在这儿?
也对……桂兰宴这等盛宴怎会少了卫司徒这号重要人物?
姚懋临酒劲算是完全退去了,借着彩纱灯忽明忽暗的光线艰难往远处望,卫庭煦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回敬道:
“难为夫人一整晚都沉醉在桂兰宴上与同僚们畅饮,竟还惦记着我的身体。若是被旁人知道,那帮清流口中文能定国武能安邦的甄大将军竟如此关怀我这祸国殃民的奸佞之徒,怕是又要痛心疾首写上一夜的战斗檄文。今夜这桂兰宴上夫人才是真正的主角,外面多少人等着要跟甄大将军攀交情,继续待着只怕坏了夫人的兴致。若是吓走了俊俏的女官可就真成我的罪过了。”
甄文君平和道:“夫人说笑。今日参加这桂兰宴也是因为夫人到场,否则一身旧伤难忍我早回去歇着了。多日不见夫人没有别的话想与我说吗?”
卫庭煦锋锐,甄文君四两拨千斤。两人在黑暗中又说了几句什么,姚懋临听得不太真切。只见甄将军跟在卫司徒身后,一块儿往廊中院走去。
卫庭煦先进了院门,甄文君回手将门一闭,把一切隔绝在外。
姚懋临明知无礼,目光却还是忙追上去。
黑夜总能给人遐想。
那处庭院据说本来就是卫司徒在易靖园中建来供小休的私人庭院,整个大聿再也找不出比她还要肆无忌惮的人,居然敢在皇家禁苑里修筑外臣庭院。大聿天子必定知道,却也拿她毫无办法。
站在庭院之外姚懋临似乎听见了什么,却又觉得是听错了。直到一声又酥又绵又压抑,微微发颤的喘息声清晰地进入到她耳朵里,她才猛然意识到她早该止步。
在她瞧不见的锦帐翠帷之中,她崇拜的英雄正与那最可憎的奸权云朝雨暮,蝶恋蜂狂。
姚懋临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再也待不住,手中持了一路的酒杯跌落洒了自己一身,黑夜中留下她愤然疾驰的身影……
姚懋临无法相信她的甄将军私下竟当真和卫庭煦如胶似漆秦晋之好。
这事儿要是放在神初六年,告诉那个十二岁还在绥川谢家备受欺辱的下人“阿来”你日后会成为一代名将,并嫁入平苍卫家估计她也无法想象。
城墙之上灯火如炬,垛口上方滚石齐备,方洞之中强弩待发。
县令孙明义手持火把往城下照去,只见漆黑夜色间,蜿蜒在歧县城外的护城河河面上被冻硬的浮尸慢慢往远处飘去,却有更多的流民不畏寒冷河水,从对岸一头扎下,推开薄冰,一**向城墙涌来。
城墙之下三车宽的环道全是耸动的人头,哀嚎声、乞求声、拍打城门声日夜不停,搅得城内人心惶惶。这些流民已围城三日,无论如何呵斥、驱赶甚至威胁,他们都充耳不闻,寸步不离。
傍晚从城头丢下去的食包早被哄抢一空。从北面来的流民越来越多,堵了城门再堵河道,昨日已经从河道里捞出十多具溺毙尸首,却依旧有更多流民不惧死亡威胁围堵而来,甚至硬闯城池。
歧县乃是西北高地要塞,高城深池极难攻陷。这帮流民没有受过任何军事训练,为了活命却能徒手登墙,更有甚者组织搭建人梯。夜色之中,只见密密麻麻的黑影如蚂蚁般附在城墙之上,不断往上爬。
“落石!”
孙明义一声号令,甲兵挥舞大刀一齐砍断滚石引绳。沉重的巨石沿墙轰然滚落,将城墙之上的黑点一一抹下。巨石砸在地面上声若洪雷,大地狂震,人如草芥被砸成肉泥。一时间流民疲于逃命,混乱不堪。
巨石滚过血流满阶,哀嚎声遍地。没多时,幸存的流民再次围了上来。他们长满老茧污浊的双脚踩着肉泥血块再次围到了高墙之下,继续拍门,继续搭人梯企图攻城。
这些流民不管不顾不要命地往上爬,在他们眼中城内充满了温暖的火炬和可口食物,只要越过这座高墙他们就可以大快朵颐。一个个为了食物杀红了眼,如饿狼扑食。
孙明义是参加过无数大战的宿将,可眼前这一片被饥荒逼得发疯的流民却依旧教他心生畏惧,叫喊声让他头皮发麻。
死士也不过如此。
杀了一整夜流民也未见颓势,临近卯时又一波流民再袭。孙明义单手举起发令旗,大喝道:“放箭!”
鼓点大作,整整两百名弓箭手就要放箭,火油也就绪打算迎头浇下,忽然一声爆喝穿透风雪。
“住手!”
孙明义还未来得及回头看来者何人,就被冲破士兵拦住的高大男人拽住了发令旗。对方来势汹汹想要将旗夺走,久经沙场的孙明义反手一拉,轻而易举破坏了对方的平衡。两个士兵持矛上前,长矛往前一刺,形成一个夹角锁住了来者的脖子,重重两脚踏在后背上让他痛得低呼一声。转眼间来者被钳制在地,下巴就要磕地时来者急忙喊道:
“县尊且慢!我是谢随山!”
孙明义纳闷:“谢公子?”
借着火光,这才看清此人的确是绥川郡太守谢太行的嫡长子谢随山。
士兵收回长矛,孙明义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随山推开身后的士兵,从袖中掏出太守符传,压在孙明义眼前:“你说我来做什么!见符传如见太守本人!孙明义,你怎敢如此肆意妄为,屠戮同胞!草菅人命!”
孙明义面不改色,沾了血气的眼睛映着寒光反问道:“敢问谢公子,孙某如何屠戮同胞?又如何草菅人命?”
谢随山指着城下遍地尸骸道:“证据就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狡辩?你坚守城门不开,让同胞饿死在城外,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他们不是贼寇,只是大荒之年可怜百姓!千里迢迢来到歧县不过想为自己、为妻儿讨口饭吃!歧县公仓丰裕,为什么就不能放他们进城救他们一命?反而痛下毒手!”
孙明义纳罕道:“公仓丰裕?你管那空空一半米仓叫丰裕?且不说这些流民乃西北及锡族战乱逃出来的灾民,本身就非我族人,单说这不下两万的人数需要多少粮食才能养活?一旦歧县官粮食供给不足,你可知流民暴乱是何后果?”
“不仅有公仓,还有城内百姓的私粮!及锡国与我大聿疆土接壤,向来是我大聿属国,既是属国就算大聿百姓!无论公私都应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你不开城门将他们冻死饿死城外,于心何忍啊?人心都是肉长的,此时给他们一口热饭他们一定会铭记于心,足下眼光应放得长远些,不能留于眼前一时小利。粮米可以再收,人心流失难覆!流民入城有任何后果,我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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