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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孕物神奇,万物相生相克。
太阳者,阳刚之极,有扶桑神木栖金乌之灵;太阴者,阴柔之至,亦当有奇树承星宿之辉。
遥想上古之世,鸿蒙初辟,万象更新,《山海经·海外东经》早有记载:
“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居水中。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此先天扶桑木,乃十日金乌栖息之所。
煌煌烈日,并悬枝头,其壮阔之景,浩渺之象,实难尽言。
《西游记》中亦印证此事:
“太阳星原本有十,后被羿善开弓,射落九乌坠地,止存金乌一星,乃太阳之真火也。天地有九处汤泉,俱是众乌所化……”
上古之时,这个天地是有十日的。
金乌负日,十日巡天,光芒万丈,照耀寰宇。
扶桑擎天,托举烈阳,为十个太阳栖息之神树。
足可见这先天扶桑树之巨大。
而那同为盘古大神眼睛睫毛所化、承载太阴伟力的先天月桂树,其神异之处,又怎会逊色于先天扶桑树?
先天月桂,根贯太阴,枝干擎天,星宿栖枝。
天地运转,阴阳轮转,日月更迭,此中之道,在这先天月桂树之处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次目睹先天月桂树之壮丽,萧辰也是颇为震撼:
“这便是先天月桂树……”
随着离桂殿越来越近。
桂殿林海。
那种远古洪荒、开天辟地之古老气息,扑面而来。
其间裹挟着冰魄寒精般的太阴本源之力,几令他周身蟾蜍血脉与之隐隐共鸣,似有某种神秘之联系,牵动心神。
远处。
“咚!咚!咚!”
那伐桂之声,穿透重重月魄冷雾,震人心魂摇曳。
其声带着万年不变之执着与孤寂,响彻于这片星辉流散之地。
少顷。
素娥仙子降下祥云,足尖轻点在那流淌着液态月华的地面上,漾开圈圈涟漪。
她神色肃穆,取出一卷笼罩着清辉的卷轴,正是太阴星君法旨。
素娥仙子樱唇轻启,清冷的嗓音在恢宏桂林与沉闷斧声中响起:
“太阴星君法旨至,执斧者吴刚听旨!”
法旨神光熠熠,引动周遭月华如水般向其汇聚、膜拜,昭示着太阴星君的权威。
不多时。
但见那片由母树撑起之氤氲雾霭深处,一个高大魁梧之身影缓步踏出。
正是那月宫的万年囚徒,桂殿的伐木人——“吴刚”!
其身着粗布衣服,身形魁梧之极,肌肉虬结,似铁铸山岩;虬筋盘错,如老树扎根;肩背宽厚,若能担山挑岳。
其腰间赫然悬着两柄重器:
一柄斧刃磨损严重,斧柄粗糙,透着斑驳古旧之色,此乃伐桂旧斧也,见证了他万载伐桂之艰辛。
另一柄则寒光流溢,斧身隐现金色玄奥木纹,月华如活物般缠绕其上,吞吐不息,此乃专破先天月桂不灭神性之“蟾宫折桂斧”!
万载伐桂,其力自长。
吴刚步履所及,脚下月魄流纹似水波涟漪散开,其周身散发着与天地、与神树对抗千万载之沧桑与沛然巨力。
他于素娥仙子三步外站定,目光如炬,声如洪钟:
“吴刚在此!不知星君有何差遣?”
素娥仙子玉手轻托法旨,神色庄重,清声宣道:
“太阴星君谕令:桂殿执斧者吴刚,持‘伐桂斧’,辅佐瑶池司礼文颂使杨过山,采伐所需月桂灵材。”
“着即施行,毋得有误!”
“太阴星君另有吩咐,准予杨司礼于桂殿之内,自择两枝月桂枝干。”
吴刚闻言,当即单膝触地,接旨道:
“吴刚谨遵星君法旨!”
起身后,吴刚目光如炬,落在萧辰身上,似在打量这位持令者,沉声道:
“杨司礼,请随我来。”
他语气沉闷,并无多言。
吴刚没有耽搁,引着萧辰与素娥仙子,径直步入那由无数参天月桂构成的磅礴森林深处。
步入林海深处,景象愈发恢宏。
头顶,星河不再是遥远的背景,而是触手可及的璀璨穹顶。
脚下之地,液态月魄形成银流,如镜面般平滑,倒映着漫天星光,行走其上,如在银河中信步,每一步皆踏碎星芒,溅起点点银辉。
桂林之中,或有细碎之星辰尘埃洒落,融入那冰冽入魂、却蕴含奇异生机的“桂花奇香”之中。
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吞入一缕星河本源,涤荡筋骨,精神陡振。
一株株蕴藏着无尽太阴本源之神木矗立眼前,如巨伞直插云霄,枝叶交错,遮天蔽日。
“太阴之力……”
萧辰只觉神清气爽,体内蟾蜍血脉雀跃共鸣。
萧辰深吸一口气,压下蟾蜍本源深处的悸动。
他一路行来,目光灼热,忍不住伸手抚摸那玄黑色、烙印着犹如盘古睫毛般古老天然纹理之粗壮树干,感受其中流淌之澎湃力量。
那触手微凉、却又蕴含着太阴之力的奇异质感,令他爱不释手。
他左看看,右看看,上前摸摸,认真挑选着所需桂木,心中盘算着如何选取最合适之灵材。
吴刚见他兴致盎然,开口道:
“杨司礼尽可细观,相中哪一截合用枝干,告知于我便是。”
萧辰之前得了素娥仙子的指点,已然知晓树皮玄黑如墨,其上天然生就之纹路,如人之睫毛一般之桂树,便是先天月桂树之母树。
唯有母树之枝,方具那蕴含最精纯太阴本源、烙印盘古神纹之无上价值。
子树虽亦宏伟高大,枝叶繁茂,然终归少了那份开天辟地之混沌本源气韵,其纹理光华皆逊色许多。
所以,萧辰也是很有目的性,直接挑选先天月桂树的母树而去。
桂殿林海浩瀚,月桂树足有近千株。
其中,先天月桂树的母树有一百余株,子树也有大几百株,桂殿在太阴星自成一方浩瀚的小天地。
人的睫毛,大多都是中间长,两边短。
如人之睫毛一般,先天月桂树林亦是中间最为粗壮,往外则稍微短些。
那中央地带之先天月桂树,根系如龙,盘根错节,深入地下,汲取着无尽之太阴之力;枝干仿佛深入星海中心,与星辰相连,汲取着星辰之精华,气势磅礴。
目光扫过中央地带那最为粗壮,枝干仿佛深入星海中心的核心母树,萧辰心中忽然一动,转向吴刚问道:
“吴将军,昔年卷帘大将用以锻造降妖宝杖之材,取自哪一株神木?”
吴刚闻言,伸手指向那株中心地带、仿佛支撑起整个桂殿苍穹、枝丫缠绕着肉眼可见星辉洪流之巨木,朗声道:
“卷帘大将所用之先天月桂树枝,便是这一棵树上的主枝。”
萧辰闻言,举目望去,只见这一棵先天月桂树当为桂殿之核心,宛如王者居于中央,统领群木。
其树干粗壮无比,枝叶繁茂,遮天蔽日,枝丫上缠绕着星辉洪流,如银河倾泻,璀璨夺目。
卷帘大将取的是这一棵先天月桂树上的主枝。
即从先天月桂树主干上分出的“第一根树枝”。
但降妖宝杖,萧辰犹觉太轻。
树枝的力量,肯定是不如树干的力量。
毕竟,树枝是从树干上分出去的。
树干承载着树枝。
比起先天桂枝。
他更想要先天月桂树的“主干”。
正所谓: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上天赐予的东西不接受,反而会受到惩罚;时机到了不行动,就会遭受灾祸。
他既然都来了桂殿,而且卷帘大将和太阴星君都许了他“蟾宫伐桂”之权利。
他如今“手握太阴星君法旨”,又有“卷帘大将令牌在身”,更可任意选两枝先天桂木,岂能白白放过此等天赐良机?
不选好的,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机会,日后必然后悔莫及。
至于在天界的以后,会不会引人注意?
萧辰心中暗自思忖:
“两三日过后,我金角大王早已离开天界,遁迹人界,逍遥自在,还管什么以后?”
想到此处,他目光愈发坚定,心中已有了决断:
“要什么树枝,要搞就搞树干!”
“一整棵先天月桂树,我金角大王不做选择,全都要。”
不过,卷帘大将取材的这一棵先天月桂树乃桂殿核心。
他肯定是不能砍了带走的。
至于其他的先天月桂树,他倒是还有些机会。
于是。
萧辰便将目光投向了桂殿偏外围之先天月桂树的母树上。
这每一根先天月桂树的母树,其实都是盘古的一根睫毛所化,都是不凡之物。
很快。
萧辰锁定了外围区域一株高度、粗细、神韵皆属上乘的母树。
此树虽非核心,然玄墨树皮之上,盘古睫纹深邃清晰,如刻天地至理,蕴含之混沌本源气息远超一般母树。
其枝干虬劲如苍龙盘空,气势磅礴,足以承载星辰!
“有劳吴将军!”
萧辰指向目标之树,声音沉稳有力:
“便是此株了!”
素娥仙子在旁闻言,剪水双瞳中掠过一丝讶异。
她不由得转向萧辰,眼波微动,似在无声询问:
“为何舍近求远,何不取卷帘大将同源之材?”
“那中央之树的树枝岂不更好?”
萧辰微微摇了摇头,示意道:
“吾意已决,自有主张,无须多言。”
吴刚身后有两斧。
一斧子磨损严重,斧刃生锈、斧柄粗糙。
另一斧则金光闪闪,有月华流转,斧刃隐含金色木纹,看上去极为不凡。
吴刚闻言,从身后取出那把斧刃隐含金色木纹之斧头,看向那一株先天月桂树,询问道:
“不知杨司礼,欲取哪一枝?”
“一般来说,主干离地之第一枝最为粗壮,亦是最适合打造兵刃之材。”
“吴刚将军,我不要树枝……”
萧辰摇了摇头,声音斩钉截道:
“我便要这一株先天月桂树的主干,整段主干!”
“还劳烦吴刚将军把这一株先天月桂树,砍下给我。”
“什么?!”
一声惊叹,几乎是同时从素娥仙子和吴刚口中发出。
吴刚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看向萧辰的眼神充满了古怪。
他瞪着萧辰,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狂徒。
随即。
吴刚咧嘴一笑,露出几分粗犷与促狭,笑道:
“杨司礼,你可知此树通天地,载星辰,何其之巨?”
“这桂殿母树主干,便是一座擎天神峰也难以比拟!”
“此物,恐非掌中之兵!”
“卷帘大将当年,亦只取一枝主杈,以成降妖宝杖。”
“这般庞然巨物,你当真要用来做兵刃?”
其言辞恳切,似在劝萧辰莫要冲动行事。
素娥仙子之柳眉也微微蹙起,如远山含黛,月纱袖下之素手轻轻捏了捏——她不明白萧辰为何放弃唾手可得之最优选择,心中满是疑惑。
萧辰朗声一笑,豪气顿生,一副“很是狂妄”的样子:
“哈哈,将军多虑了!”
“不瞒将军,我虽有瑶池司礼文颂使的文职,却也是卷帘大将麾下的巡天校尉!”
其言辞慷慨,尽显武将之豪迈。
“我是武将出身,长年打熬气力,力量或超将军所知!”
“我近日更是偶得造化,神力大涨,曾在演武场上与卷帘大将角力,他那杆降妖宝杖,我也使得。”
“此神木分量,虽骇世俗眼,杨某正欲一试锋芒,以证吾之实力!”
“此乃太阴星君和卷帘大将军亲赐之恩典,我有畏难退缩之理?”
“吴将军只需依令伐倒,能否为我所用,不劳将军费神!”
吴刚闻言,目光望向素娥仙子,眼中带着征询之意,似在询问:
“此要求远超常规,星君法旨只言“伐取桂木”,并无限定粗细主干,然此等整段母树主干……”
素娥仙子看向萧辰,面露询问之意,眼神中似有疑问:
“你真想要此等巨物?”
萧辰微微点头,意思是:
“我真欲取之。”
几人眼神交流一番,一切尽在不言中,似已达成默契。
素娥仙子看向吴刚,轻启朱唇,开口道:
“吴将军不必多虑。”
“星君曾明示:这先天月桂树,乃是太阴灵脉本源所化之先天灵根,与月华精粹共生共长,神力滋养下,天生具有不死不灭之神通。”
“其乃不死不灭之神木。”
“寻常刀斧加身,顷刻间创口愈合,斧痕挥出即合。”
“这先天月桂树的枝干被砍伐之后,它吸取太阴精华,也会长出来,犹如月缺复圆,本属自然。”
“此于先天月桂树之‘根本’无损,倒也不甚紧要。”
这倒是大实话,树木的生命力极强。
只要先天月桂树的根,也就是“树桩子”还在,其吸收太阴精华,假以时日,便是又能长出来一棵完整的树。
这就和人参果树一样。
人参果树不好治,那是连树根都没了。
西行路上,五庄观中。
孙悟空那是使个“推山移岭”的神力,把人参果树一推推倒,根都拔了出来。
可怜叶落枒开根出土,道人断绝草还丹!
正如孙悟空所言:
“灵根!灵根!我已弄了他个断根哩!”
对于树来说,根没了,树就没了。
根还在,树就在。
……
素娥仙子继续说道:
“而且,太阴星君曾言,随瑶池司礼文颂使的需要,采伐所需月桂灵材。”
“太阴星君之意,重在成全,请吴将军照办便是。”
她巧妙地将星君的话再次点出。
这番话,不仅转述了太阴星君原话,更是为萧辰的“任性”找到了法理依据。
太阴星君法旨只要求“伐木”,未禁主干。
同时,也无形中强调了这是星君对杨过山的“格外恩赐”。
吴刚听罢素娥仙子有理有据的回护之言,心中了然,既然太阴星君法旨如此,他自不必再做阻拦。
但他也把丑话说在了前头,粗声道:
“好!既是星君恩典与仙子吩咐,吴某只是个执斧的囚徒,只知听令而行!”
“不过——”
吴刚语锋一转,带着粗犷的警告和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杨校尉,某只负责将其伐倒,可不负责给你搬!”
“你自己若搬不动这星辰之重,可莫怪吴某袖手旁观!”
“你那‘神力’究竟如何,倒要叫吴某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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