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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陆兰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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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望月被扶着走到看台西侧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这当然不是陆家的帐篷,如果王室的内务官把全场最边缘的位置安排给总统公子,那他的职业生涯也差不多到头了。

    陆兰庭的秘书躬身为她拉开帘幕。

    男人坐在木桌边,好整以暇泡了茶等她。

    陈望月似乎没看见他,东张西望了一番,“静姝小姐去哪了?”

    那个人也一本正经回答,“去看公主殿下的新宠物了,据说是很可爱的一只小雪貂。”

    陈望月拉平唇角,“好啊,当我们瘸子好欺负吗,陆小姐叫我过来陪她玩,结果自己放我鸽子,这就是陆家的待客之道吗?”

    她像是生气了一般,用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陆兰庭的腿,转头就往门口走。

    下一秒就被攥住了手腕。

    “我替舍妹赔罪如何?”

    “你要怎么赔——”

    尾音被碾碎在交叠的唇齿间,他扶正她的脸,以吻搜寻,以吻探求。

    音节咬碎,气息交叠,氧气榨取,陈望月的视线渐渐溃散了,却还是只看着他,好像在反复确认什么,她的专注无疑取悦他,也助长他的贪念,他含着她下唇,把她整个人都拢在怀里。

    可是还有什么没被填满,陈望月听见陆兰庭在叹气,脸颊贴在她颈侧,几乎听得到血液在流动的声音,他说,“望月,我不开心。”

    他这话实在多余,陈望月已从被吮得发疼的唇里把他的心情体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俨然是把她当他的盘中物,辛檀也有所察觉,有意向他炫耀主权。

    陆兰庭这样的人,早上的一口气憋到现在,总不可能什么甜头都不给他,她踮脚,浅浅在他唇边贴了一下,“这样呢,有没有开心一点?”

    她太吝啬,一触即离的吻无法安抚他的心绪,几乎是唇刚离开他的唇,就被掐住了腰。

    他俯身的阴影完全笼住她,西装裤料绷出极具压迫感的肌肉线条,单凭抵住她腿侧的力度就碾碎了所有退路,连情欲都带着硝烟味,像把擦得锃亮却随时会走火的古董枪。

    成年男性的手掌能完全包裹她后颈,虎口卡着下颌往上一抬,她的唇便任由他索求。

    成年人的吻不可避免发展到更进一步,他的唇滑落到她锁骨,舌尖尝到金属的咸腥,是项链搭扣被牙齿磕开的味道。

    项链搭扣背后,蚀刻着“Shin”的字母。

    辛家。

    前两天才传来消息说辛家在挑选订婚的场地,现在订婚戒指到项链都配套打造完全。

    陆兰庭的唇游弋到耳后,指腹碾过项圈般的链身,他想起今早辛檀为她缠围巾的姿势,一圈圈勒紧猎物脖颈一样优雅从容。

    那双手该被剁碎了喂给港口的鱼,指节泡胀后沉入最肮脏的下水道。可事实上它们光明正大地替她整理鬓发,在宴会上扶她腰间,甚至可能在深夜解开这条该死的项链。

    陈望月的血管在他唇下跳动。

    十五岁的她在他怀抱里度过很多个这样的下午,借着名校夏令营的名义来到瑞斯塔德,课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和他厮混。

    那时她喜欢蜷在他膝头午睡,呼吸拂过他的手腕。

    陆兰庭时常高估自己的自制力,她的脸压在文件页上,像旧雪地上叠着新雪,他看她次数多了一点,注意便很难集中于阅读那些冗长的批文,有时候索性停下来,用铅笔绕着她头颈弯曲的弧度描画。

    但他不会把成品拿给她看,因为她总要说他画的自己不够漂亮。嗯,没有夸大,是真话。

    那时候她也戴他送的项链,很低调的款式,图案是风信子,刻她和他名字首字母的缩写,是她自愿戴上、真心喜爱的生日礼物,不是此刻吮进唇齿间的冰冷金属,不是辛檀套牢她的枷锁,不是每个上流宴会默许的归属证明。

    帐篷外欢呼声浪撞碎在防雪帆布上,陆兰庭倾身咬住她锁骨,仿佛要将皮肉下那截纤细骨头嚼碎了咽下去,但这样暴虐的念头一闪而过,他只是细微地、轻柔地含吮着,怀里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满足还是别的情绪,正如他不知道,这具身体究竟被辛檀深入丈量过多少遍。

    他抑制不住地回想,昨夜王室的宴会上,辛家年轻的继承人被团团围簇,握着一支高脚酒杯,里面盛着的猩红酒水,像陆兰庭咬断了他的脖子,动脉喷溅而出的血液。

    身侧挽着他手臂的未婚妻,天然就是价值连城的装饰品。

    旁人都在议论他们好事将近。

    远处再度传来进球的喝彩声,陆兰庭将人按进椅里,坐垫昂贵的皮毛沾上陈望月惯用的香水,很轻盈的味道,用力闻嗅也很难捕捉,但却会在不注意时悄然钻进鼻腔。

    辛檀有这么近闻过一样的气息吗?

    念头冒出的一瞬,毒蛇在他心脏上狠狠咬下一块。

    他几乎能够想象到辛檀佩戴戒指的手是如何抚摸这具躯体。

    嫉妒像硫酸漫过喉管,腐蚀着未成型的质问。

    这条链子是否在情动时被扯下?

    是否沾着辛檀的体温熨在她汗湿的皮肤上,在情潮涌动时随着喘息起伏?

    是否在更私密的位置,还有其他配套的镣铐。

    只是想一想,陆兰庭浑身血液便凝固结冰。

    陈望月的呼吸很轻,很近,睫毛扫过他喉结,与旧日重叠的触感让他眼眶刺痛。他一瞬不瞬地凝视怀里的女孩。

    他本该是她的丈夫,她的监护人,她未来孩子的父亲,现在却要躲在阴暗角落偷一个吻,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陈望月还在陈家,或者是被送去别的什么亲戚家,陆兰庭都有信心能把她要过来自己养。

    如果陈家不同意,他也不觉得使点手段抢过来是什么难事,他能给她最好的物质条件,最好的教育环境,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去给她摘,可是他的女孩那么乖那么懂事,什么也不要,就要她生日的时候他陪在她身边。

    父亲要他沿着家族的规划做个合格的继承人,母亲要他把那些私生子比下去,这个世界上只有陈望月要他的爱,要他这个人。

    他其实一直想她贪心一点,向他要更多的。

    早在他刚认识陈望月的时候,他就觉得,生在这样连给女儿请滑冰私教都要反复斟酌的平庸家庭,是命运对陈望月的不公。

    他意识不到其实陈家已经是这个国家中产线上的人家,花样滑冰的训练费那样昂贵,陈望月的父亲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了陈望月一切,陆兰庭只觉得陈家亏欠他的女孩。

    每当他看到家族里的年轻男孩们为女明星和小模特们豪掷千金,豪车豪宅流水一样往外送,他的心脏就像是蘸满了柠檬汁的棉花,沉重酸涩到无以为继。

    陈望月也该拥有这样的生活,他不是给不起,但偏偏无法光明正大地给她。都是他的错,如果他再年轻几岁,他不会让她过得这么可怜。

    他授意手底下的人给陈望月的父亲更多的投资,数额更大的订单,让她的父亲四处出差,忙碌到无暇顾及女儿的异样,但也更有底气,去为女儿买下昂贵的衣裙。

    奔赴萨尔维执行撤侨任务的前一天,陈望月坐在他腿上,满眼天真地问,为什么不带她一起去?她已经放暑假了。

    陆兰庭觉得她真是小孩子气,那里是战场,不是游乐场,虽然萨尔维的叛军还没有疯狂到胆敢对卡纳的海军开火,但有她在他身边,他怎么可能安心执行任务?

    他低下头,像含住一颗橘子味的果汁软糖一样享用着她的下唇,他要她安心在家里等他的好消息,这个夏天结束之后,他会让她去瑞斯塔德最好的女校上学,他们可以住在一起,他新买的庄园庭院前种满了她最喜欢的满天星,她的奶奶有哮喘,家里养不了带毛的宠物,所以陈望月在学校门口捡到的流浪猫也只能养在陆兰庭的寓所,但搬过去之后,陈望月每天都可以见到暮暮,就像他的每一个清晨都会拥着她醒来。

    庄园新修的马厩也快完工了,是给上次陈望月看中的那匹枣红色小马住的,它本名其实不叫勺子,但是无所谓,陈望月想叫什么,那匹马就得叫什么,陈望月想要什么,陆兰庭就得给她什么。

    他这次来垦利的行程很紧,父亲不赞同他以身涉险,但他迫切需要在萨尔维做出成绩,逼迫家族承认他选择的妻子。

    本来第二天早上就该乘私人飞机回首都,但她说舍不得,陆兰庭就一直陪她吃完午饭才走。平淡无奇的下午,陆兰庭提着行李箱,离开那栋小楼。

    这栋毗邻陈宅的三层花园小楼,前不久悄无声息换了主人,整体是很老派的建筑风格,外墙铺满白色瓷砖,二楼落地窗玻璃是朦胧的蓝色,阳光穿进来也会变得清凉。

    她蹲在蓝色的玻璃前面给那株风信子浇水,浇一会儿透过露台栏杆的缝隙看他一会儿,就有这么狠心,说不送他就真的不送。

    车侯在门外,陆兰庭的脚步顿在出门前的一刻,还是甩上门折回,跑上楼的时候她也丢下水壶跑下楼,身体相拥的瞬间是热乎乎暖烘烘的,卡纳北部夏天的味道。

    他说等他回来,她脸埋在他肩膀想了一会儿说,兰庭,你要平平安安。

    现在想起来,那句祝福语应该送给她自己。

    他如约平安回来,但她却家破人亡。

    他亲自吩咐喂给陈家的订单,最终变成绞死他们的绳索。

    马球场上欢呼声浪拔高,红队又进球了,解说嘶吼着辛檀的名字,而陆兰庭钳住怀中人的下巴,从她湿润瞳孔里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

    多丑陋,一个被悔恨与嫉妒腌渍的灵魂,一个连质问都只能化作啃咬的失败者。她成为别人花园里熟透的果实,他几乎能够闻见她从内里透出来的甜香。但有什么关系,他连自己腐烂的爱都能吞下,何况是别人留下的指痕。

    他该做的不是斤斤计较她哪一寸皮肤被触碰过,而是用匕首挑断这截银链,再割开辛檀的喉咙,让温热的血珠顺着刀尖滚落。这一天不会太远。

    手指插进她发间,她的珍珠发夹滚落脚边。陆兰庭温柔地吻她,“张嘴。”

    他扣住她后颈的力度近乎暴虐,撬开她唇齿的舌头却温柔得令人心颤。

    触感陌生而冰冷的金属凸起擦过上颚时,陈望月脊椎窜过一道带电的麻痒。

    仿佛有人将冰镇香槟,沿着她脊骨缓缓倾倒。

    金属的冷与舌苔的烫在皮肤上炸开细小电流,破碎的鼻音被吞进更深的纠缠,她本能地后仰,却被扣住后脑加深这个吻。

    陆兰庭的虎口抵着她下巴,拇指陷进脸颊软肉迫使她张嘴,不知是谁的唇瓣被咬破了,他托住她脑袋向上一抬,舌尖抵着某种金属质地压向喉间软肉。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陈望月浑身战栗。

    他在她指腹轻轻舔了一下,张开了嘴。

    银钉在昏暗光线里现出极浅的一道银光,危险地蛰伏在舌面。

    他打了舌钉。

    “……喜欢吗?”

    他含着笑音问。

    其实很喜欢,但陈望月不准备让他得意,她捏住他潮湿的舌,“什么时候打的?”

    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发生在他带她去那间林间小屋之后。

    那天的坐私人飞机返回军方复健中心的路上,她还是坐在他腿上承受了好几个吻,旷日持久的分别给陆兰庭带来的折磨似乎远超她的预计,让他以往在她面前所表演的克制终于燃烧殆尽。

    但当他的舌尖勾缠她的时,那枚硬质的金属还未存在于舌面。

    那就不可能是Eulogian俱乐部的入会考验仪式了。

    一个很简单的结论就此得出。

    他打这枚舌钉,没有任何利益上的考量,仅仅是为了取悦她。

    堂堂第一公子私底下竟然如此放浪、下贱,要是爆料给冯家旗下的八卦小报,销量能破纪录吧。

    “……前天。”陆兰庭答。

    当她试图抽出手指,陆兰庭抬起眼来,用更卖力的含吮来挽留,像是在迫使那枚舌钉认清它真正的主人。

    陈望月重重揉捏他的舌头,她很确信正常人面对这超过她很确信正常人面对这超过一般玩弄程度的力道应该是躲避,但他表现得堪称温顺,仿佛感知不到痛觉,最多偶尔牵扯出一两声气喘的鼻音。

    就好像不论她怎么让他痛,他都会照单全收一样。

    她啧了一声,“我以为贵部对仪容仪表的要求很高,要是哪天被媒体拍到不要紧吗?”

    “让他们用的特殊合金,反光率很低,相机拍不到。”

    他已跪伏在她腿间。

    “距离比赛结束至少还有一个小时。”

    他微喘着笑问,“陈小姐想现在使用一下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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