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三百三十七章 清单（二十四）

    辉煌暴君。

    当然不是误喝了核子可乐公司的产品，只是那一刻付前开启了光环。

    而虽然机械飞升后，对于光环力道的掌控就像位阶一样，已经变得越发精细。

    但这种礼服性质的东西到底还是太紧身了，稍微一点形变就承受不住。

    跟之前开启时直接获得非人的体型相比，付前这会儿的块头，还算是人类可以触及的范围。

    但即便如此依旧有些扎眼，以至于躺在那里的卡顿似乎都被惊扰。

    依旧气若游丝，但那口气喘了一半就僵住。

    没有睡着，老爷子在以特殊方式感应着自己。

    轻松得出一个结论，化身辉煌暴君的付前并没有进一步的特殊举动，而是又喝了一口工业风果汁。

    看上去跟想的一样，卡顿这最后一个愿望没那么容易达成。

    当然看上去他也没那么容易放弃，很快呼吸的波动就平复，继续尝试圆寂。

    甚至还是顶着来自一旁的吵闹。

    他花重金雇来的司机，不仅没有帮忙安乐死，甚至反向的干扰还没有停下。

    虽然付前刻意控制了力道，外加周围并非梦境幻觉之类，一时间还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扭曲。

    但对于一名超凡者，尤其还是精神系选手来说，旁边坐了这么一个混乱源头，想要忽视明显不容易。

    ……

    好像知道自己的作用是什么了。

    付前当然不是出于什么恶趣味，“办不了那就别办了”地掀桌子。

    看上去很不友好的动作，恰恰是因为敬业精神。

    思路其实一直是很连贯的，要想搞清楚卡顿到底想干什么，自己在这件事情里起什么作用，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前面就分析过，就目前为止这些行动，看上去他完全可以不需要自己的参与。

    那么卡顿额外花这么大力气，就一定有其关键性的原因。

    但凡失眠过的人都知道，想主动进入睡眠，第一件事情就是封闭感知，不再关注周围的动静。

    结果从老爷子刚才的动静看，他似乎一直有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

    从这份反常里，似乎隐隐能感受到存在的意义了。

    而付前很自然地继续问了下去。

    一个想睡着的人，时刻关注着某个现实世界的事物，除了让自身更不容易睡着，能有什么正面作用吗——有的，确认自己睡着了。

    没错，老爷子专门雇自己过来，似乎不是为了找一个人做见证者，注视着他的死亡。

    而是反过来了，在死亡的过程里反向注视着自己，作为自身是否入梦的判定关键，也就是锚点。

    一切似乎连贯起来了。

    ……

    眼前究竟是真实还是假象，相信大部分超凡者，都遇到过这样的烦恼。

    更不用说一些精神系选手，在梦境中清醒活动都不是问题，进而某些情况下更难分辨。

    而如果前面的猜测属实，那么说明卡顿很担心这一点。

    他一定要确保自身在睡梦中死去，所以宁愿受到一定干扰，也要确保有一个活人在侧。

    如果某一刻人没了，那么才说明他是真的入睡了。

    而这一点也将能够解释，为什么卡顿对于司机的身份，意图，是否超凡之类的统统不在意。

    因为只要是个人就行，甚至就算暴力控制后丢在那儿也一样。

    ……

    所以让卡顿会有这种担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作为旅行款，果汁包装尺寸实在不大，顷刻间已经见底。

    而付前一边再灌下一口，一边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某些核心。

    那个困扰着他，让卡顿老爷子立下这个清单的东西。

    甚至后者也不过是垂死挣扎，以他一人之力注定无法反抗——没关系，不是还有重金聘请的助手嘛。

    甚至还是两份酬劳的。

    随手把空瓶放下，付前冷哼一声，光环之力继续又放大了几分。

    ……

    没错，虽然推导出了卡顿可能的目的，以及自己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但付前不仅没有解除自己混乱核心的本质，甚至反而是加强着这一点。

    无疑这会让老爷子的入睡越发困难，甚至肉眼可见的，躺在那里的身体都有一丝不安稳了。

    嘭！

    而作为罪魁祸首，轻响间付前又开了一瓶果汁。

    不仅毫不惭愧，甚至喝得津津有味。

    雷蒙老哥的店里，这种饮品是成套售卖的，色彩缤纷口味各不相同。

    所以这一瓶还是稍好一些，石榴的香气比较明显，颜色也比较正。

    这就是传说中的灵堂吃席吧？

    一边尝了口新品，付前一边感慨着自身的缺德。

    并非刻意逆反，只是良药苦口。

    知道了卡顿的真实目的，不代表就能帮上忙了。

    虽然行为看着很不友好，但细想想如果真的把辉煌暴君撤掉，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答案很简单，计划按照卡顿的设想继续进行。

    因为目前为止，自己还没有帮忙解决过他应付不了的事物。

    但如果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老爷子又几乎必定会失败。

    所以不妨先做个恶人，让情况僵持在那里。

    成功就在眼前的时候，占优势的一方，往往会缺少一些耐心。

    ……

    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付前已经是打开了第三瓶菠萝汁，并皱眉忍受着其中油漆一样的气味。

    而仿佛是为了阻止他喝下这种劣质饮品，躺在那里的卡顿那一刻喉咙间竟是硬生生挤出声音，打破了沉寂。

    所以这是做噩梦了吗？

    付前真的很听劝地把果汁放下，看着那张有些扭曲的脸，以及还是没有睁开的眼睛。

    确实像因为自己的恶劣行为，导致睡得不踏实。

    但一方面没有跳起来给自己一顿暴揍，同时仔细望去就能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张脸上的痛苦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苍老的皮肤上，都被挤压出了一圈圈的血色。

    扭曲勾勒间，简直像是还有一张脸要从上面挣扎出来。

    狄金斯？

    以至于付前几乎是瞬间联想到，卡顿前面一次枕头杀的时候，对不存在的狄金斯先生说过的话——你看上去很不舒服，就像是有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