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糊里糊涂是个问题

    “不是，你让我下车好不好？”我歇斯底里地哭着。

    他大概是愣住了吧，过了一会，头上感到他不知所措而又笨拙的抚摸。

    我甩开他的手，不敢面对他，迅速再次把脸埋在手心上，泪水穿过指缝，狼狈地滑落到手肘。

    “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越不想在他面前丢人越无法自制，越失控越无助，越无助越崩溃，最后，连自己都嫌弃自己。

    心痛得就像被撕裂一样，却无能力，眼看着自己情绪完全失控，还是无能为力，看着自己变得一无所有，连输掉的体面尊严也没有了，却仍然无能无力……这一切都让我感到窒息的绝望。

    我内心只有一个声音：在完全失去理智之前，赶紧离开他。

    过了片刻，他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地说，“黄叔叔，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靠边停下。”

    过了没多久，车就停下来了。

    我迫不及待打开车门离开了他们，走在马路上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车还在后面缓缓地跟着。

    这种怜悯让我更感落魄，于是我开始发疯地跑，自己也不知道往哪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是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跑到再也看不到他踪影的地方。

    跑到筋疲力歇气喘不过气，甚至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了，才停下。

    在那之后，我没有再看他一眼。

    假如不能把他从我记忆的世界抹去，那至少，我希望不要再增加任何新的、关于他的记忆了。

    他是我不该触及的存在，也许是因为我输不起，又或者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可以输的筹码了。

    一天晚上，学校已经断电了，我和明慧躺在各自的床上。

    明慧声音听起来有些忧虑地问，“千树，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

    “没有啊。”

    “真的没有吗？我怎么老觉得你最近好像不太开心呢？”

    “没……有吧。”

    “李哲翰这家伙最近看起来也有点怪怪的……”她有些稀奇地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因为蒋晨希最近经常不在的缘故？”

    “是吧。”我随口说。

    “这一无是处的臭小子，唯一让我佩服的地方，估计就是他的痴情和专一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只喜欢蒋晨希，也挺不容易的。”她感慨地说。

    心里莫名感到隐隐作痛。

    “明慧，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我迟疑地问。

    “啊？你竟然问我这种问题！”她惊讶得从床上翻了个身，在上铺床探出半个身子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难道……你在怀疑自己是否喜欢路飞吗？你最新不开心是因为这个事吗？”

    “我也不知道。”

    “听说恋爱中的人都会患得患失的，你这种情况应该是属于正常吧？不过，‘喜欢’应该是有一些标准的……”她苦恼地想了想，才又说，“譬如……你会想每天都见到他吗？”

    “每天……都要上课，不是都可以见到吗？”

    “虽然每天都能见到，可是期待和不期待的心情很不一样啊！譬如每天精心打扮一下自己，就是为了每天给他一点小惊喜，见到他的笑容，就觉得特别温暖，与他四目交投的时候，还会心跳加速，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既紧张又幸福等等。”她头头是道地说。

    我忽然迷茫了：这个如果是国际标准的话，那我其实……并不喜欢某人啊！那曾经撕心裂肺的痛苦，让我一度以为，我已经无药可救了呢！

    这么说来，我那次只是青春期荷尔蒙失调症引发间歇性情绪失控？

    不知道为何，忽然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那……应该是喜欢吧？”

    “可为什么你听起来一点都不幸福呢？”

    因为这个喜欢，也很让人累得慌，我都快装逼装不下去了。

    “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你，可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她不好意思地用被子捂着嘴贼笑着问，“你跟路飞Kiss了没有？”

    “没有。”

    “啊？你们到底是不是在交往啊？他跟你表白到现在快两周了吧？你们周末不还去约会了吗？”她听起来似乎有点失望？

    难道交往就必须接吻吗？

    交往的目的不是像孜坚老师说的那样，给个机会双方互相了解吗？

    “我们只是去音乐厅听了一场演奏会。”

    “路飞真是太不浪漫了，干嘛选这种严肃的地方约会呢！”她莫名来气。

    我隐约感到一丝不安，“我们还不是很熟……不用这么快吧？”

    “他应该会很想亲你吧？”她贼贼地偷乐着说，“听说男生在这个年龄都很色的，你最近涂了唇膏，嘴唇看起来那么诱人，有时候连我都想亲你一下呢！”

    他想亲我……这个信息如同大锤锤在我胸口上一样，心脏顿时停了好几秒。

    光想象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了……这世界果然到处都是套路，原来女生涂唇膏不只是为了好看，还有诱惑别人来亲自己的作用？

    如同忽然被蒙头吃了一棍，我懵了。

    最近心力和脑力似乎在急速下降，我开始怀疑它们已经不够用了。

    “小花花，你被我吓到了吗？哈哈……”她笑了一会后，又躲进被窝里充满憧憬地说，“有时候见到孜坚哥，我也会很想他亲一下……真害羞啊，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太不好意思了！”

    “嗯……”心情忽然变得沉重。

    “你没有想过亲他吗？”她说着害羞地捂着被子笑了起来，“特别是看到他嘴唇润润的时候……”

    “……”

    我压根没观察过他的嘴唇，更没注意到有没有润润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我们以后要接吻，一瞬间便从里到外被深深的恐惧团团包围了。

    “路飞太不懂行了，对你这种被动型女生，有时候就得像电视播那样，要霸王硬上弓才行啊！”

    “……”

    女侠，你打算转行吗？这种话一般只有电视里的老鸨才会说的！

    “不过可能Kiss对你们才约了一次会的人来说，也许还为时尚早吧……”她想了一下，总算说上一句人话了，“那牵手呢？你们牵过手了没有？”

    “嗯……”

    “o！路飞还不错啊，这么快就牵过手了！感觉怎么样？”她兴致勃勃地问。

    Kiss太慢？牵手太快？我逻辑……混乱了。

    “没怎么样，就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恋爱真好啊！小花花，真让人不甘心啊，你明明比我小，怎么可以在我之前谈恋爱呢？姐姐不高兴！”

    “……”

    不好。谈恋爱我也不高兴。

    “我也好想有一天可以牵孜坚哥的手啊……”

    我没有什么想法，我只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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