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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天李家夫妻将殷琇语救人污蔑成害人,后又被揭穿真相后,村子里的气氛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村长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将李家夫妻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这次,他的态度十分强硬。
    不仅让李家夫妻准备厚礼送给殷琇语感谢救命之恩,也在他的见证下,再难堪再不愿意,两人也认真地给殷琇语道了歉。
    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的道歉,最起码近两年里,他们是不敢再凑到殷琇语面前找麻烦了。
    没了对她意见最大的人,殷琇语遇到的诋毁少了一大部分。
    当然,除了他们的安分,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大家终于反应过来:
    除了灾星名声,殷琇语就没有做过对村子不好的事情。
    她知道他们不喜欢她,会主动地不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有时候碰到他们遇到麻烦,还会上来帮忙。
    反而是他们这么大年纪的人,还做那样的事情,才真的是欺负小孩子的人。
    惭愧心理下,殷琇语曾经那些不好的名声都没人再提。
    有些本就没参与过的,见一个小姑娘生活困难,与她多了些来往,有时候会送些东西过来。
    有些还是害怕她“灾星”名声的,也最多是不和她来往,远远地躲着,再不会明面或是暗地里诋毁她。
    有些根坏了的,没有后悔的心理,也不可能再对殷琇语造成什么影响。
    缪离不再隐藏自己真实的性格,遇到这种不怕死的,他就如那日一样挡在殷琇语的面前,将人骂回去。
    有时候觉得说话费口舌,缪离也不介意上手将他揍一顿。
    知道疼了,也就知道什么人不能惹了。
    殷琇语开始了解他口中的那个真实的自己。
    缪离脾气并不好,没有耐心,矜傲,有点目下无尘,并不将村里人放在眼里。
    这种不放在眼里,不是看不起,而是好像他们是生长在道路边上的杂草,不值得他去多看一眼。
    他不是温润儒雅的君子,甚至有些时候还有些冷血狠毒。
    什么时候遇到人挑衅殷琇语,缪离将人打下后,会拧着眉问她:
    “他长着这张嘴真烦人,干脆给他割了算了。”
    那种血腥的场面他说得十分寻常,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危险气息。
    若放在从前,殷琇语不愿意招惹是非,见着这样的人,势必要离他远远的,坚决不靠近。
    可现在,她会劝他要遵守律法,从他的角度出发以“别脏了手”的托词让他不那样做。
    殷琇语是想要和他继续相处,继续生活地在一起的。
    那种被人保护、有人什么也不管就站在她这边的滋味,对一直独来独往的殷琇语来说,着实令她着迷。
    即使缪离身上再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伤口已经养好,他不提出要走,殷琇语也不会去提让他走的事情,没有血缘关系也将他当做家人般看待。
    缪离继续留在殷家,却发现自己看到的殷琇语越来越奇怪了。
    她依然心软,软弱,别人得罪她时报复磨磨唧唧优柔寡断,不能像他一样干脆果断解决斩草除根。
    这样与他性格完全相反的人,缪离是不喜欢的。
    但他还是没有升起离开的念头。
    那些他讨厌的软弱、温柔、平和,汇聚在殷琇语的身上时,好像没有那么让人讨厌了。
    缪离喜欢殷琇语有什么东西都想着他,喜欢她下意识的关心,甚至喜欢自己因烦躁要对一些讨厌的村民动手时她的劝阻。
    有她在身边,奔腾的魔气都似乎被抚平,脾气没有在魔宫时暴躁了。
    他从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既然觉得留在殷琇语身边更轻松愉快,便继续这么待了下去。
    ——
    转眼几日时间过去,家里换来的米粮快要吃完。
    殷琇语也并不着急,米粮吃完之前,村里一起去镇上赶大集的日子也要到了。
    前一夜,她在房间规划要买回来的东西。
    烛灯置于桌前,殷琇语就着烛光,埋头于桌案前,很快就专注入了神。
    等东西写完,她的脖子都僵硬得像是被冻住。
    殷琇语将手上的笔放下,转了转脖子,起身,准备去关房间的窗户。
    她走到窗前,感觉今天外面格外的亮,不由抬头往外一望。
    窗外,一轮圆月正高高挂在天空上。
    “月色真不错。”
    殷琇语感叹完,就想起今天正好是十五。
    难怪月亮都这么圆。
    它似一张银盘嵌在暗色的天空中央,散发着皎白的莹辉,是温婉含蓄的美,也足够动人。
    殷琇语站在窗前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感觉到夜色寒凉,才将窗户关上,回到床边。
    “早些休息,明天还得早点出发呢。”
    她将烛灯拿到床边的烛台架子上,脱掉外衣,穿着宽松简朴的中衣,起身要吹灭蜡烛回床睡觉。
    还没来得及吹,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巨响。
    殷琇语的困意被驱散得半点不剩。
    “缪公子,缪公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听出声音是来源于隔壁,她担心地提高声音问道。
    唤了很多声,都没有得到对面的答复。
    殷琇语实在担忧,也想着是不是他之前的伤势好了也有后遗症,决定去隔壁看看情况。
    她简单将外衣披在身上,端着一盏烛灯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一个时辰前。
    太阳落山没多久,初初显露出一点夜色,缪离就回了房间。
    殷琇语本来还想与他商量商量明天要买的东西,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劲,以为他不舒服,便将拦他的话咽了回去。
    后面,便是她一个人在外收拾了第二天要带的东西,又回了房间做计划准备。
    专注计划的那么长时间里,殷琇语并不知道,一墙之隔,缪离靠在床上,捂着胸口剧烈喘息,面色狰狞而痛苦。
    从前在魔宫,天上挂着的是一轮血色的月亮。
    每逢月圆之夜,月辉便会对魔族人产生巨大的影响。
    这影响是正面的,会调动气魔族体内的魔气,让它们活跃起来。
    只要引导释放得好,对魔族的修炼都是有好处的。
    魔族从来都是随心所欲,释放躁动,要么是暴力,要么是情欲,这两种对他们来说都如鱼得水。
    他们都盼着月圆之夜的到来,让自己能力在这一夜变强增长。
    缪离从前应对月圆之夜是用前一种办法,后来实力过于强大后,没了可以一战的魔族,他便自己憋在魔宫中修炼。
    他没有想到,到了凡人的地界后,没了血月,月圆之夜也会对他造成影响。
    这次,修炼释放魔气是不可能的。
    几间木屋隔音太差,若是修炼,释放的魔气造成的动静太大,很容易让人发现。
    缪离还不想让殷琇语发现他魔族的身份,便只能硬生生捱过去。
    小小的房间里,空气中尽是躁动的气息。
    缪离按住涨痛滚烫的心脏,一张脸红得可怕,眉紧紧地拧着,神情异常地痛苦。
    过于难受下,意志一时恍惚,身体没有保持住平衡,就从床上掉了下来。
    于是便有了殷琇语听到的那声巨响。
    她闯进来时,缪离还躺在地上没有起身,烛光照不了那么远,只能看到地上黑乎乎的一滩。
    那一滩动也不动,殷琇语都怀疑他是不是没有了意识。
    她赶紧快步走过去,端着灯盏去查看缪离的情况。
    “缪公子,你怎么了?”
    跳动的火焰在眼皮上来回闪,扰得缪离都不能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他不耐烦地掀开眼皮,便迎上殷琇语关切的神情。
    昏黄的烛光下,她的轮廓被模糊,能够看清的,只有似有星光闪烁的双眸。
    ‘那些碎星,是因担心他而有的吗?’
    缪离心头躁动更加剧烈。
    他视线忙从她的双眼上挪开,又落在了那双不停唤着他名字的唇上。
    红润饱满,似乎是入睡前喝了水,水润晶莹,像是挂在树枝末梢沾着露水的樱桃,十分诱人。
    不知怎么的,缪离想到了魔将知道打斗对他排解魔气不起效后,极力推荐的释放魔气的另一个“好办法”。
    他从前不屑、觉得荒诞。
    这时候,看着她洁白的面颊、水润的唇、明亮的眸子......
    缪离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缪公子,缪公子。”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殷琇语有些着急,灯盏挪近,要去看清楚他的情况。
    一滴烛泪从烛火中心脱离,往下坠落。
    从这个下降的趋势要看,烛泪是要坠在殷琇语的手背上的。
    想到她好不容易养好的手心的伤,缪离表情变得严肃,抬手就将那盏烛台打飞。
    骨碌碌。
    烛灯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火光挣扎着跳跃了两下,最后还是完全熄灭了。
    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伸手都看不见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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