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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构思是宏伟的,计划是美好的,但现实往往并不让人顺心顺意。
    当夜密议过后,苏谨出宫回到自己的府里。
    这次苏谨归京,为了以防有人趁机攻讦,他索性将慎海卫的陆、海所有护卫,全部带了回来。
    除了一部分人跟着苏谨进城,其余全部在城外营地驻扎。
    虽然苏谨在回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没想到对方却这么心急,动手就在顷刻。
    第二天一早,弹劾苏谨的奏疏,如乌潮归群般,飞向皇宫。
    这次,以都察院刘观为首的文官,给苏谨罗列的罪状十分繁杂,用一句话说,那叫一个罄竹难书。
    从奏疏里翻来翻去,朱棣总算总结出几条最严重,也是出现频率最多的罪名。
    一、私自离京,目无君上;
    二、擅专越权,指挥永宁卫作战;
    三、勾结衡王,其心叵测;
    四、目无主帅,嚣张跋扈;
    五、指挥失误,致曹国公陷险,后视而不见,致曹国公殉国;
    六、....
    翻来翻去,朱棣眉头微皱。
    其他几条都好说,私自离京,可以说是奉了自己的密旨行事。
    李景隆战死,说白了和苏谨其实没多大关系,等徐辉祖班师回朝后,也能为他辩解。
    但苏谨越级指挥朱允熞和永宁卫作战,确实说不过去。
    他当然不相信,苏谨会勾结朱允熞那小子做什么,更别提居心叵测一说。
    但这件事,必须给朝臣一个交代,不然以后大家都以苏谨为榜样,那还得了?
    想了想,朱棣嘴角噙着一丝谑笑,在奏疏上批下一行小字...
    ..................
    “苏谨被停职了?”
    都察院的公房内,一群御史叽叽喳喳着,搞得公房像是菜市场。
    但他们一个个那兴奋的表情,似乎从这件事当中,隐隐中看到获胜的希望。
    “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都安静一下,听都台训示!”
    孙健震朝着居中而坐的刘观躬身行礼:“请都台训示。”
    “请都台训示!”
    刘观面色从容,微微一笑:“陛下并未明文让苏谨停职,只说远征辛苦,让他在家休养一阵,配合咱们查案罢了。”
    “都台大人说的是。”
    孙健震的表情明显带着不以为然,笑着说道:
    “不过这是不是陛下放出的讯号?他是不是对苏谨此撩的作为也感到不满?或者在暗示咱们可以...胆子可以再大一点?”
    刘观皱眉沉思,良久不语,方才叽叽喳喳的御史都不敢吭声,静静看着他。
    “嗯...”
    捋着长须,刘观心里不断在权衡。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和苏谨的矛盾,绝不是言语能够调和。
    苏谨这次把学生们派出去,可不是仅仅是查一两个贪官那么简单。
    他们是挥舞着铁锹,要彻底挖断士族们的根!
    政斗不是请客吃饭,是不见硝烟的血流成河,想要胜利,就要有牺牲自己的决心和勇气。
    “虽然本官暂时还不清楚陛下的意思,但身为御史,自当秉公问案,
    我还是那句话,大胆的查,不要管他背后有什么人,哪怕是国公的学生犯了罪,也要一视同仁。”
    孙健震等的就是这句话:“是,吾等自当奋力,绝不敢徇私。”
    “苏贼枉受陛下信赖,却在朝结党营私,任人唯亲,
    他与各部堂交情匪浅,所以本官以为,还是从恩施一案中找到突破口为善。”
    元藤平上前一步:“恩师,下去查魏圭的钦差,近日有消息传回来,怕是不大妙。”
    刘观眉头一皱:“怎么?”
    “据他们所查,魏圭确曾亲斩当地土司之子,但系其抗拒清丈土地,普查黄册,率人兵围衙门才起的冲突,人也是死于乱军之中。”
    闻言,刘观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可有证据能为他洗脱罪名?”
    “有。”
    “当时抓了几个土司乱民,现在还被扣在施州卫,还有多名百姓口供,皆能证明。”
    “据办案之人所查,被杀土司之子,在当地素来蛮横,多有不法之举,土司造反作乱乃是为子报仇,并非民变。”
    听到这话,御史们无不面面相觑。
    合着照你的说法,那魏圭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那咱们这些弹劾他的御史算什么?算反派吗?
    手底御史的表情尽落眼底,刘观心知再不说话,恐怕影响军心。
    “本官瞧来,倒也未必。”
    “学生愚笨,还请先生明示。”
    “此次下去查案者,乃刑部提刑司、大理寺,会同都察院共同办理,不错吧?”
    “是。”
    “我来问你,大理寺主政者乃何人?”
    “是任老。”
    “不错”,刘观微微点头:“刑部呢?”
    “李老虽仍挂名,但主事官是郭资。”
    “很好,那我再问你,郭资之前所任何职?又是谁的人?”
    元藤平迅速答道:“郭侍郎之前任北平左布政使,乃当今天子门下。”
    “是啊,你还不懂吗?”
    话点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旁的人再傻、再不明白,也听出刘观话里的意思。
    谁不知道苏谨与李仕鲁、任亨泰,在洪武朝的时候就相识,关系匪浅?
    任亨泰多次公开表示过,将苏谨引为生平知己,更以忘年交相称。
    李仕鲁虽然没有公开说过什么,但每次苏谨被人弹劾,往往都是他第一个替他辩解,俩人什么关系自不必多言。
    至于那个郭资,压根就是当年跟着陛下从燕王府出来的老人,和苏谨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上面有这么多大脑袋压着,下去查案的人,谁敢找苏谨学生的麻烦?
    “都台,下官明白了,此中必然有弊!”
    刘观笑着摇头:“我等虽可风闻奏事,但这次的案子毕竟涉及国公,不可轻言断罪,还是要亲自去查明。”
    “如果魏圭是冤枉的,我们自当为其洗脱罪名,还他,也还晋国公一个清白,当然。”
    刘观眼睛一眯:“倘若此间真的有弊,我等断不能让圣上被蒙蔽视听,当直言犯谏,方为言官本色!”
    “学生受教!”
    “下官受教!”
    “好了,各自散去处理手中的案子吧,本月的弹劾任务可还不够呢,坦游你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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