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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七百五十五章 蔡源守制,顾正臣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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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凄冷的寒风如刀,呜呜吹过时,割得人面疼,男人与孩子的手被割出一道道口子,皴裂的可见里面红色的肉。

    啪!

    冰面上不知谁家调皮的孩子,正在抽打陀螺。

    岸边挺拔的杨树光秃,只有顶部有一处乌鸦的窝棚。兴是太冷,乌鸦都没有出来。

    马蹄踩到了朔州城,阳光没有热气。

    街边叫喊的走夫贩卒,抬手招揽着并不甚多的过客。

    顾正臣走入一家纸马铺,购了些纸钱、纸元宝,问清了路,便带严桑桑、林白帆等人走过两条街,到了一处大户人家门前。

    门楣上老旧的蓝色对联尚未脱落,上面写的是“未尽三年孝,常怀一片心”。门身之上,更有“恕不回拜”已经发白的纸张。

    这就是守孝,也名守制。

    父、母去世,必须守孝三年,这是士人共同的约定,也是礼制的核心之一,有官职的官员则需要丁忧。

    当然,这里的三年,并非确切的三个整年,而是指二十七个月,这个时间与祭祀有关。

    守孝十二个月时,小祥之祭。

    守孝二十四个月,大祥之祭。

    守孝二十六个月时,除服之祭。

    忙完,收拾收拾,差不多也是就二十七个月。

    守制期间,不能参与科举,不能缔结婚约,夫君分居不合房,不举办庆典,新年不走动等。

    规矩很多。

    门关着。

    林白帆上前,扣动门环。

    过了一阵,才有位五十余岁的仆人前来,将门开了一条缝,打量了下林白帆问:“你们是?”

    林白帆询问之后,言道:“我们老爷是蔡源的故交,从金陵前来,顺带吊唁下蔡老东家。”

    仆人皱眉:“老爷吩咐过,不见客。”

    顾正臣走上前,拿出一枚铜钱,递给老仆:“你将此物交给蔡源。”

    老仆接过铜钱,仔细看了看,多少有些瞧不起。

    你就算是给点好处,也不至于给个折三钱,这点钱,寒酸。

    只不过老仆也没说什么,关了门去通报。

    蔡源正在写大字,神情冷峻。

    蔡氏坐在火炉一旁翻阅着书信,轻柔地说:“掌柜送来消息,说镇国公在八月十五时,烧了京都,里面的人都死绝了,还说,文官弹劾风潮很大。”

    蔡源笔走龙蛇:“再大的风波,也比不上航海八万里时的巨浪。镇国公什么没经历过,这些对他来说,不过都是小事。”

    蔡氏折起书信:“那未来之言,可以当真吗?”

    蔡源笔向下压,一捺之后收起:“别人说的不可以当真,但镇国公说的,最好是当真。毕竟,他知道的未知之事太多了。”

    蔡氏走向桌案,轻声道:“朝廷的旨意已经下来,让夫君开春之后前往金陵,准备接手两厂两企,可妾身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什么是两厂两企,那总经理的官职,更是从未听闻。”

    蔡源将毛笔放下,看向蔡氏:“你不明白,我又何尝明白?”

    朝廷的旨意并没有明说,显然需要回京之后再细细安排。

    仆人蔡康走了进来:“老爷,有人自称金陵故交,特来求见。”

    蔡源皱眉:“金陵来的?”

    蔡康上前,将一枚铜钱递给:“对方说,老爷见到此物,一看便知身份。”

    蔡源接过铜钱,满脸震惊。

    一旁的蔡氏看过之后,也不禁惊讶起来,言道:“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乾坤铜钱吧?”

    蔡康震惊。

    乾坤铜钱?

    盘弄铜钱,手握乾坤!

    那门外的来人——

    但怎么可能,镇国公不是在东海三岛杀倭人呢?

    蔡源急切地向外走,见蔡氏没跟上,喊道:“同去!”

    蔡氏见此,赶忙跟随。

    门开了。

    蔡源看着顾正臣,眼眶顿时湿润了,作揖道:“顾堂长!”

    顾正臣点了点头,看着依旧身着白色粗麻布的蔡源,上前拍了拍蔡源的胳膊:“我来看看。”

    蔡源再行礼:“怎敢劳烦顾堂长亲至,请。”

    顾正臣迈步走了进去,严桑桑、林白帆、马三宝跟了进来。

    “按照时间算,你们身上的斩衰服也该脱了吧?”

    顾正臣言道。

    按照与死者血缘亲疏,丧服分五等,粗麻布的斩衰、稍细麻布的齐衰、熟麻布的大功、较细麻布的小功、细麻布的缌麻,其中斩衰为至亲服饰。

    不同丧服,服丧时间不同,斩衰二十七个月,大功九个月,缌麻三个月。

    蔡昭死于洪武十八年五月,作为至亲,蔡源服丧二十七个月,洪武二十年八九月也该结束了。

    蔡源回道:“想着过了年,再除丧服。”

    顾正臣伸手,蔡源将铜钱归还。

    祠堂。

    林白帆、马三宝将纸钱等放下。

    顾正臣看着蔡昭的牌位,叹了口气:“当年我为了调查真相,以身入局,结果害了你的父亲。后来一直忙着北伐、东征事,总没有空来看看,如今诸多事了,来添几炷香。”

    蔡源擦了擦眼角:“顾堂长不必心怀愧疚,父亲在天之灵,知顾堂长无碍,想来也会欣慰,更不会有半点被牵连的埋怨。”

    顾正臣接过香,插在了香炉里,轻声道:“他不埋怨是他的事,我终究还是自责。”

    蔡源看着沉默中追思的顾正臣,低下了头。

    想当年,父亲为了自己不学无术可是费劲了心思,找了多少先生都被赶走了,后来被送去了格物学院,这才迎来的蜕变。

    自己的所有改变,都来自眼前的这个男人。

    只是——

    很难想象。

    顾正臣东征,火烧京都的消息才送到朔州,官场风波就要起来时,顾正臣却已经出现在了山西。

    说到底,还是消息太过闭塞了,不出门,也谢绝了来客,只靠着金陵掌柜偶尔送一次消息。

    顾正臣转身,走出祠堂。

    蔡源跟上,问出了心中疑惑:“顾堂长为何会出现在山西,这个时候,即便是征东结束,那也应该班师回朝,在金陵等待封赏才是。”

    “封赏,呵呵,那么多人恨不得我死,这封赏怎敢讨要。”

    顾正臣淡然一笑,走向一旁的粗老大槐树,坐在了冰冷的石凳上:“蔡源,我来,一是看看你父亲,二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做好接手两厂两企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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