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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桑桑想笑,忍着侧过身。
顾正臣嘴角动了动,对朱瑛道:“其心可诛,还不至于吧?”
朱瑛里看着南面的水道,一艘船接一艘船,抬手指了指:“镇国公,他们都在忙着运输粮食,我们这些人都在忙碌北伐大业。可死人船事件之后,竟有人叫嚣着要去东征,为周召报仇!”
“且不说这名义是否合适,单单就说一句,朝廷还能不能打得起一场灭国之战?洪武十七年至洪武十八年,朝廷在打安南,洪武十九年春又遇到了元廷南征,朝廷北伐!”
“如今为了长远着想,朝廷要开发东北,建造东北大粮仓,还要在草原之上筑城。百万徭役,耗费何其巨大!若此时朝廷听信了民间之言,中了这幕后之人的奸计,岂不是再起刀兵!”
“这就是个陷阱,一个拖垮朝廷的陷阱!”
战争,打的是钱粮。
眼下朝廷连百万徭役的钱粮都拿不出来,还想东征日本?
顾正臣咳了咳,抬手摸了下鼻子:“朱布政使所言是有几分道理,不过说起周召来,确实是个遗憾,此人曾跟着我出海,经过八万里航程,将土豆、番薯、玉米从美洲带了回来。”
“这样的英雄好汉,因功劳升任了水师左都督,却不曾想,只一次出使日本,竟被日本人毒杀。”
“周召死去三年,可日本那里不曾有一个说法与解释。”
“事关朝廷颜面——当年我在朝堂之上就说过,只要朝廷准备周全,陛下一声令下,我顾正臣愿领兵出征,枪挑樱花,马踏京都!”
朱瑛直摇头:“朝廷但有所需,你自不会辞辛劳。只是镇国公素来有大局观,绝不会让朝廷陷入接连征战,穷兵黩武的地步。可金陵中潜藏的暗流,便意图倒向这个结果!”
“当警醒朝廷,让陛下与群臣不要受北伐大捷的影响,冲动决定东征,下官意欲写文书进言,镇国公可愿联名?”
顾正臣摆了摆手:“联名就算了,我还是专心筑城与开发粮仓之事吧。”
朱瑛也不介意,闲聊几句便去忙着处理政务。
严桑桑走至顾正臣身边,莞尔道:“被人当面说,这滋味不好受吧?”
顾正臣哼了声:“这算什么,小场面。”
严桑桑回想当年,感叹道:“说起来,世人多不知此周召,就连《航海八万里》也没有他的名字,可经过死人船事件一闹,此人名气大增,民间将其视为英雄者不在少数。”
“夫君将此人拉出来,虽然有些作用,可终归周召死去三年,朝廷再借用这种借口东征,多少有些站不住。纵有民意,也还是缺少点什么。”
顾正臣迈步在相对安静的巷道里,将街道的喧嚣丢在后面:“民意民心好比一把火,先将这把火点起来,后面但凡发生一点事,盖在这把火上,火势便会腾腾。”
严桑桑多少有些忧虑:“可是夫君,北伐的事还没做完,这个时候点起火来,合适吗?”
顾正臣目光投向蓝天,那一朵朵白云,像极了一群人冲锋的姿态,沉声道:“若是等北伐的事都忙完了再去点这把火,东征不知要什么时候了。桑桑,对于东征,为夫迫不及待,恨不得只等北伐事基本了去,便一刻也不停歇地扬帆出航!”
严桑桑知道,顾正臣这般急切的一个原因,在于他的身体。
虽说范政回到了北平,给顾正臣调理过几次,可有些伤害不可逆,顾正臣夜里咳的时候,很难受。
睡眠的时辰也比往日少了许多,有时候明明没多少事,大可好好休息,可他躺在那里,总就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睡去,不到两个时辰便会醒来,然后到天亮也睡不过去。
好在,每日午后顾正臣可以小憩会,多少弥补下精神,可长期以往,这身体扛不住。
夫君担心,担心他做不了更多事。
所以急切,急切在短时间内做更多事。
严桑桑跟着顾正臣,眼神中满是担忧。
萧成紧走几步,对顾正臣抬了抬头:“有个少年郎来了。”
顾正臣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个子还不算高,只到顾正臣胸口,稚嫩未褪的脸上有着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刚毅,腰间挂着一把直刀。
少年疾步走来,至顾正臣面前,眼眶微红,跪了下来,言道:“老爷,我终于见到你了!”
“高四纬,你不是在金陵学本事,怎么跑来北平了?”
顾正臣上前搀起。
高四纬起身,言道:“吕师傅说了,除了学本事,还需要学会独自闯荡,顺便让我来一趟北平,送下书信。”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叠信,足足有十二封。
顾正臣接过,手指翻动,看着上面的具名。
除了母亲、岳父、张希婉、林诚意的,还有几个儿女的,这几个小家伙也开始写信了,嗯,朱雄英,这家伙给我写信干嘛?
朱标?
哦,朱大郎也来了信,这需要先看看。
顾正臣取出朱标的信,问道:“家里人可都还好?”
高四纬点头:“都好,老夫人与夫人、少爷等,这会应该过了徐州了,若是速度快点的话,想来也应该快到滕县了。”
顾正臣错愕:“这么快,为何没人提前给我送信?”
高四纬挠头:“老夫人吩咐过了,老爷忙着北伐的事,晚几天知道也好,免得挂牵路上安全。”
顾正臣自然不会担心。
这次母亲回滕县,可不是自己当年出滕县,出门不远还可能遇到响马。这些年来,朝廷地方吏治还算不错,响马、盐徒这些,已经有些年没冒出来折腾了。
何况,顾家可不是一般勋贵,府里有些人手,寻常人想下手也没机会。
顾正臣看着朱标的信,眉头紧锁:“顾家回滕县,是为了回家看看。朱雄英、朱济熺跟着算什么事?”
“什么?”
严桑桑惊讶不已。
顾正臣看向萧成:“去,告诉朱棡,明日一早,我要看到一遍抄好的《论语》!”
萧成笑得嘎嘎响。
若只是朱雄英跟着顾家人去了山东,那这事与朱棡没啥关系,可若是朱济熺也在其中,那朱棡铁定是参与其中却没告知。
这个家伙,罚下也好,免得他整日粘着伊丽莎白学外语,也不知咋滴,这个家伙竟然喜欢上了学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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