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502.鼠潮

    “我来吧。”

    克里安主动请缨，表示会率一支小队将鼠潮引过来。

    政委法兰克出声制止：“你是副军团长，当诱饵冲锋陷阵不该你去做。”

    克里安无法反驳，“好事”便落在了副官洛丹伦头上。

    他率领一支轻甲上阵的百人小队乘坐吊篮落在城墙外侧，快速朝防御工事最外侧进发，主动接触鼠潮前锋。

    零星的枪声响起，散乱的鼠潮变得凝实起来，望远镜中，洛丹伦百人队在前面跑，鼠潮形成的箭头在后面追，并跟着闯入陷阱之中。

    鼠人胆小怕死，只有几只的时候绝对不敢闯进明显的陷阱。不过在汇聚起规模后，它们本就不多的智力便荡然无存，像是汇聚成灾的蝗虫，只剩下本能。

    完成目标，洛丹伦他们加速甩开鼠潮，有惊无险地赶在它们之前回到城墙前，坐上吱吱呀呀升起的吊篮。

    砰——

    刚升到一半，就从头顶响起一声轰鸣。

    吊篮里的众人抬起头，看见漆黑的炮弹划过高挑的弧度，落在五百米外的鼠群之中。

    最近的鼠人都在六七十米外，歪的不能再歪，但已经足够为其他炮手做好指引。

    洛丹伦回到城墙上时，耳中到处是火炮转动的机关声。

    ……

    今天是个和煦凉爽的清晨，如果忽略远方那菌毯一样铺过来的老鼠潮。

    它们翻过沿途不起作用的各种陷阱，直到被高耸的北方长城挡住，而后像是海浪拍打般密集涌动着，越升越高。

    对它们来说，魔法火枪毫无用处，滚石砸下去像是往海水里投石子，炮弹也仅是炸出转眼被填补起来的空腔，带着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吱吱声和蠕动的污秽之海离墙头越来越近。

    只有火油对这种长着毛发的动物特攻，将一桶桶火油泼下去，在它们吃掉之前——吃掉之后也行，扔下火把，就能欣赏升腾数十米高燎到头发的热浪与带着油脂的噼啪爆裂声密集涌动的着火老鼠。

    若是不从事生产的贵族见到这一幕会觉得残忍，但前线战士只觉得无比解压。

    用火油压制老鼠潮，魔法火炮也随鼠人冲进攻击范围而开火。

    百台魔法火炮同时开火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带着凄厉的尖啸划过弧度，落在鼠群之中，炸开一朵朵转瞬即逝的空腔。

    从七百米推进到三百米，鼠潮花费了二十分钟和一百多万只鼠人为代价。

    只有零星鼠人跑进三百米内，被火枪兵集火射杀。

    而在进入火枪射程后，剩下的三百米更是消耗了近一个小时和两百万只鼠人。

    还剩下三千六百万只鼠人，让人绝望的数字。

    远处有魔法火炮地毯式轰炸，近处有第二代魔法火枪收割。

    零星冲到城墙下的鼠人根本不用理睬。它们抓起烤得焦糊或金黄的老鼠，边塞进嘴巴大快朵颐边往前挤，直到被浇上火油，变成其他鼠人的食物。

    北方长城高约三十米，宽度更是能在城墙上并排跑四辆马车，根本不用担心它们能爬上来。

    战斗打响近两个小时，鼠潮才通过分兵，进攻其他地区的城墙让守军分散，才顺利抵近城墙脚下，开启另一场噩梦。

    滚石和火油轮番上阵，地狱火士兵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朝着有鼠群的地方扣动扳机，如出现卡壳迅速用修理包疏通，没有就压上子弹继续射击——

    看起来很简单，似乎谁来都行，但不是所有人面对涌动的鼠群还有力气和胆子扣动扳机。

    抵抗军领头狂战士看着这一幕，不得不承认法师的地位高是有原因的——换做战士跳进去就被淹没，要么把鼠群解决，要么被耗死，没有第三种选择。

    地狱火就相当于廉价的法师团——不对，法师可不会穿重甲，也没法一刻不停的放奥术飞弹或火球术。

    这玩意可比法杖好用！

    狂战士看得手痒，也想开几枪试试，政委法兰克见状，丢给他一把魔法火枪。

    惊喜只在狂战士脸上维持两秒，因为他发现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指根本塞不进扳机——法兰克退而求其次地让他抱着炮弹扔下去。

    狂战士照做，看着底下的鼠潮被炸得稀里哗啦，忍不住捶胸怪啸。

    法师、游侠还能朝城墙外泼水，帮不上忙的战士便也跟着扔炮弹、滚石、火油延缓鼠潮爬上来的速度。

    硝烟和黑云弥漫，升上高空。

    飘在战场上方的巨兽号的观测中，像是一团褐色史莱姆对沙堡发起进攻，堆积在沙堡外的身体形成一根根触须，沿着沙堡的外墙向上攀爬。

    侦查骑士们捧着望远镜跑来跑去，不断打出旗语，告诉城墙上守军鼠潮的动向。

    这种细致观察下，它们还真发现个意外之喜：侦查空艇找到了鼠潮指挥的位置。

    那只灰毛鼠祭司带着一队乔装的冠军鼠，狡猾地在鼠潮中变幻位置。要不是有制空权能从另一维度观察战场，外加冠军鼠阵型不变在混乱鼠巢中很是突兀，他们根本发现不了滑不溜秋的灰毛鼠。

    消息传回城墙，抵抗军们就提议干脆突袭干掉精英鼠——只能说思想都是一脉相承的。帝国高层想着擒贼擒王解决战争，帝国普通人也想着擒贼擒王结束战役。

    费米没有轻举妄动。因为即使趁现在干掉灰毛鼠，鼠潮已经接近北方长城，它们不可能自发散去。

    他要等一个好时机，比如击败鼠潮之后，能否跟着溃败的灰毛鼠，找到它们的隐藏巢穴……？

    鼠潮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如果没有城墙保护，它们会吃掉沿途看到的除了大地的一切事物。

    摊开的鼠群已经开始抵挡不住，放眼望去。城墙以北已经变成褐色的海洋，密密麻麻的鼠群堆迭在一起，相互踩踏着攀着同类的身体沿着城墙攀爬。

    炮弹扔下去，将触须般的鼠塔炸断，接着新的触须重新钻出。

    火油浇下去，鼠人惨叫着起火跌落，淹没在同类之中，没有激起半点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