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天元那可笑的自尊心

    五条鸣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狠狠敲在天元的心上。

    信了吗？

    天元看着九十九由基身上那股做不了假的，狂暴而又纯粹的卍解灵压，又看了看她那与武器融为一体的狰狞形态。

    事实，胜于雄辩。

    她最后的一丝怀疑，也在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烟消云散。

    ——【他……真的做到了……】

    ——【创造出了一个，可以量产‘卍解’的怪物道具……】

    天元看着眼前那个创造了神迹的白发少年，那张年轻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的目光又转向一旁，那个因为看到了希望而喜不自禁，眼中闪烁着泪光的天内理子。

    自由。

    未来。

    曾被认为是奢望的一切，如今，触手可及。

    这一刻，天元心中那份维持了上千年的坚持与防备，那份身为不死术师的骄傲与孤独，彻底崩塌了。

    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泄了气般地一屁股坐回了身后的榻榻米上。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五条鸣，那双原本充满威严与沧桑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茫然和不解。

    终于，她问出了那个盘踞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你……”

    “你为什么……非要帮我到这种地步？”

    这个问题，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九十九由基收起了卍解，恢复了原状，好奇地看向五条鸣，她也想知道答案。

    天内理子也停止了喜悦，紧张地看着他。

    五条鸣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反问道：

    “帮你，不就是在帮我们自己吗？”

    “你好歹也是维持着整个日本结界的‘基石’，你要是出了问题，进化失控，整个咒术界的结界都会完蛋。”

    “到时候咒灵遍地，天下大乱，我们谁都别想好过。这个理由，够不够？”

    他的回答，功利，现实，却又无可辩驳。

    然而，天元却摇了摇头。

    “不止如此。”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笃定。

    “我能感觉到，你的动机，并非完全是这个。”

    她活了太久，见过太多的人。

    她能分辨出，五条鸣的眼神深处，并没有那种纯粹的利己主义者的冷漠。

    他做这一切，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她无法理解的原因。

    五条鸣看着她那双探究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这家伙，活得久了，直觉倒是挺敏锐。】

    他确实有私心。

    拯救天元，不仅仅是为了咒术界的稳定。

    更是为了……理子。

    为了那个在九年前，本该在最灿烂的年华里，作为“容器”死去的女孩。

    他想给她一个真正的，自由的未来。

    不过，这些话，没必要说出来。

    五条鸣换了个话题，他看着天元那张稚嫩的少女脸，追问道：

    “比起我的动机，我更好奇你的。”

    “你，为什么一直躲着不见人？”

    “九年前，你宁愿放弃同化，让我把九十九由基带走。九年后，为什么又开始躲避了？”

    “为什么？”

    这个问题，让天元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她的眼神开始躲闪，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巫女服的衣角。

    “我……”

    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着她这副模样，五条鸣和九十九由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古怪。

    ——【这反应……不对劲啊。】

    在五条鸣的逼视下，天元最终还是受不了那股压力，别过头去，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别扭地道出了那个让她封闭了自己上千年的，真正的秘密。

    “因为……因为术式失控，我的‘进化’……方向出现了偏差。”

    “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五条鸣追问。

    “害怕……会变成一个……一个很丑的，没有手脚，像肉块一样的怪物……”

    天元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脸颊已经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不想……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那副样子……”

    “尤其是……尤其是你这个当年搅乱了我命运的家伙……”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那副可悲的模样……”

    主殿之内，一片死寂。

    五条鸣：“……”

    九十九由基：“……”

    天内理子：“……”

    三个人，全都傻了。

    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

    比如天元发现了什么惊天阴谋，比如同化仪式存在什么致命缺陷，比如她有了更高尚的追求……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个困扰了整个咒术界上千年，逼得御三家焦头烂额，甚至间接导致了无数悲剧的“天元同化”问题……

    其最根本的起因，竟然只是因为……

    一个活了一千多年的少女，害怕自己变丑？！

    这……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五条鸣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羞耻而满脸通红，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天元，一时间哭笑不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家伙的斩魄刀刀魂，会是那副德性了。

    根子，全在本人身上啊！

    九十九由基和天内理子也是面面相觑，表情古怪到了极点。

    她们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微不足道的自尊心”而闹了上千年别扭的“少女”，心中那份对“天元大人”的敬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亲近感。

    ——【原来……天元大人，是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