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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水,装盛在通明的玻璃容器中,流经银管,进入骨髓,而后填充血脉。
很显然,这属于一种非凡的力量,至少本尼看来是这样的。
盐净化驱邪、银圣洁纯净,都是在教义中具有特殊意义的物质,院长将盐溶在净水,又使之通过银器进入象征灵性滋养的骨骼,随后受术者脸上便重新浮起血色。
圣典中有记载:天父谕先知,以银杖接触河中的水,水就变作血,令不敬神的国度陷入干渴与腥臭。
现在所见无疑就是神迹再现,虽然只有几瓶的量,还要经过骨髓转化,远不及染红河流那么夸张,但水中萃血之举也已超脱常人理解范围。
他愈发肯定把重伤的神父带回来是正确的,天父对虔信者自有安排。
“呐,正好,库普你顺便学一下。”克拉夫特察觉到本尼在用一种看待神异事物的眼光观察自己,对方在想什么不得而知,反正不太可能是觉得他医术高明。
刚到嘴边的解释又咽了下去,最近邪门手段没少用,跟外行辩解哪些属于技术、哪些属于法术没有任何意义。
有这闲心不如给库普讲两句,至少他真能听进去,也能用得上。
“失血或失水太多,找不到血管的话,液体可以直接注进胫骨骨髓里,这里吸收快,能起到差不多的效果。
“用量……每次大概五十份体重对应一份液体,四分之一小时内输完。有效的话会观察到皮肤转暖、颜色改善。”
“如果没起效呢?”
“检查是否有还在出血的地方、或者其它病因,一小时内总共可以重复两到三次输液,通常而言这个量肯定足够了,再多有害无益。”
“要是用足量后没起效,该怎么做?”库普注意到克拉夫特用了个“通常”。
“不好说,理论上我们应该输液和输血一起进行,但没这个条件。”即使不考虑长期储存,他也找不到可用的抗凝剂。
缺少抗凝处理的情况下,离体的血液几分钟内就会凝固,只能拿注射器快速“现抽现输”,或者拿根管子把献血者和受血者连起来、靠重力和血压差输血。
另一个问题是,快速凝固的血液只能进行粗糙的混合配血,即便他能靠这种方法筛出一批O型供血者,未离心去除血浆的全血,大量直接输入的致死率会直接超过一半。
重重负面因素迭加,输血对现在而言确实只是理论上的操作。
“理论上你还可以祷告,如果天父确实全能,应该能让补液扩容有效。”
即使没效,那说明天父安排如此,祷告也可以起到临终关怀的作用,不算无意义工作。
库普无言以对,本尼若有所思,疑似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见病人生命体征稳定,克拉夫特开始更仔细地查看伤口。
确如库普所言,只有鳞片那样排列整齐、边缘锋锐的事物才能造成这样的割裂,粗看下甚至有种令人满足的怪异几何规律感。
“那条蛇有多大?”
“不好说,也许有七八人那么长。”库普看向伊冯,希望征求些意见,后者点了点头,随即又接着摇头。
现在想来,他们似乎从未见到完整的蛇躯,那东西始终只有部分呈现,其余隐匿在认知无法企及的盲区。
“但它的鳞片很宽,而且能立起来,光滑得像镜子,照见某些……我没法形容,总之不该映在里面的东西。”
“镜子……”克拉夫特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环视紧闭的门窗,打开缝合器械包,开始准备。
里面只有拇指大的一小卷线,不过足够了,他没可能也没必要缝合所有伤口,目标仅限于其中深入真皮层以下、机体难以自主修复的部分。
这些伤大多处在四肢外侧,经关节处部分深可见骨。
缝合线被一一穿入针孔,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所有工具码放整齐,神父脸上的血色重新润及嘴唇,门外急促的马蹄声正好响起。
乙醚到了。
银亮的持针钳反射着伤口,将其拉长扩宽,倒影随动作在曲面上游动。
手停顿了片刻,穿好线的针头从钳口掉落,落进地板缝隙里。
“您还好吗?”库普赶忙提着线将针头扯出,丢进回收槽里,这玩意可不便宜。
正因为小而坚韧,寻常工匠加工不了,反而比某些大物件要贵得多,快赶上一节银管了。
更让人担心的是克拉夫特的状况,他以往从不犯这种错误。
“你们遇到的那条蛇,是怎么出现的?”他问了个完全无关的问题。
映在银钳表面的伤口,虽然已经完全形变为难以辨认的样子,但在空间想象力足够敏锐的人眼里,依然能辨认出些许难以对应的细节。
它们似乎在延展,沿着钳子表面蜿蜒而上,朝着手指缠绕而来,宛若某种活体、赤红的蛇信,一瞬目间又静止如初。
他用上了极强的毅力才没直接把钳子甩出去。
也许是由于体温和手心渗出的汗水影响,金属失去了可靠的坚硬冰凉感觉,仿佛被热量唤醒的冷血爬行生物,有了些微柔软扭动的错觉。
“它似乎跟了好久,在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发起了攻击,而且每个人遇到的不一样,方位、动作,可以说完全不同。”
“你是说,你们遇到的不止一条?”
克拉夫特稳住双手,夹起新的针头,努力将纷涌的杂念从脑海里排出,然而那些想象如同不干的水渍,扫到角落又蔓延散开,濡湿感官和皮肤。
【一些幻觉……吗?】
针尖挑起伤口深部的筋膜,选了几个关键受力点,间断地缝合拉紧,像给撕裂的布匹拴上了几枚扣子。
填入纱布一角,作引流用,给血与渗液留出通道。他不知道缝合后的伤口是否依然会恶化,又不能放任不管,只好如此处理。
那些奇怪的感觉隐有加重,针尖似乎成了尖长的利齿,进入腔隙、咬进血肉,留下行进的轨迹。
“不,当然不是,怎么说好呢?我们遇到的确实是同一条,可它在每个人看来都是不同的。”库普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但越解释反而越乱,“当时我突然想到,这箭头也许有用……”
他指向桌上,那里有着两个敞开的铅盒,一个装着那枚骨质箭头,而另一个空空如也。
“哎,这空盒子装啥的来着?”
最近一下班就想睡觉(д`)
眼睛一闭一睁就是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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