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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梁晗落榜的消息传回永昌伯爵府,并未引起太大波澜,甚至,他本人也无所谓。
于他而言,科举本就是锦上添花之事,中了自然光耀门楣,不中也无损他伯爵府嫡子的富贵逍遥。
所以,他倒也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并未过多沮丧,甚至因为急于知晓盛长权的消息,之前因春珂小产而对墨兰产生的那点怀疑与不快也被他暂时抛到了脑后,脚下生风地就往墨兰院里赶。
“官人来了。”
墨兰见丈夫主动前来,心中暗喜,立刻起身相迎,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仿佛之前种种芥蒂从未存在。
“正是呢,刚得了消息,七弟弟侥幸得中,也是托官人的福气,沾了咱们伯爵府的文运呢。”
她刻意将功劳往梁晗身上引,语气娇柔婉转,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拜。
梁晗摆手笑道,语气中带着与有荣焉的兴奋:“哎,这是他自己争气!会元啊,那可是天下头一名!”
“真是没想到,盛家还有这般人才!”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眼中闪着精光,“说起来,我与你成婚这些时日,倒与这位妻弟不甚相熟。”
“如今,他既有这般造化,往后倒是要多走动走动了。这般年轻的才俊,又是至亲,合该亲近才是。”
梁晗虽然学问上稀松平常,但也深知结交青年才俊的重要性,尤其这还是自己的姻亲,近水楼台,自然更要牢牢抓住。
墨兰心中一动,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柔声应和:“官人说的是呢。七弟弟自幼聪慧,最是知礼不过的。若能得官人青眼,时常提点教导,自然是他的福气。”
她趁机上前,纤纤玉手挽住梁晗的手臂,语气愈发娇柔依赖:“只是如今七弟弟高中,我这做姐姐的,总该表示表示。方才我已让秋桂去备一份贺礼,官人你看……”
梁晗此刻正有心结交这位前途无量的妻弟,自是满口应承:“应该的,应该的!”
“拣那上好的送!库房里那方前朝的歙砚,还有我收着的那套古墨,一并拿去!不必吝啬!”他越说越起劲,“回头我再亲自备一份礼,明日与你一同回盛家道贺!正好也去沾沾文曲星的喜气,让岳父岳母看看咱们的心意!”
“六少爷,六少奶奶,老爷夫人请你们去前厅。”
这时,忽有丫鬟来报,说是伯爷和夫人请六爷和六奶奶过去说话。
……
到了正堂,永昌伯爷梁老爵爷和吴大娘子果然也在议论此事。
令人意外的是,一向低调、在府中存在感不高的庶长子梁暄及其妻子竟也在场。
梁暄身着素净儒袍,面容沉静,眼神却透着精明,安静地坐在下首,见梁晗夫妇进来,只微微颔首致意,并不多言,其妻也是垂眸敛目,一副恭顺模样。
“老六媳妇来了。”吴大娘子一见墨兰,竟难得地露出了笑脸,这态度与往日大相径庭,让墨兰都有些受宠若惊,“正要恭喜你呢!”
“听说,你娘家弟弟中了会元,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真是给盛家长脸,也给咱们梁家添光!”
要知道,自春珂小产一事后,吴大娘子对墨兰就没给过好脸色,今日这般和颜悦色,显然全是看在那位新科会元的面子上。
梁老爵爷也捻须点头,语气颇为赞许,目光扫过梁晗时,微不可查地流露出一丝对比之后的失望,随即看向墨兰:“不错。会元之才,非同小可,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墨兰,你既与这弟弟亲近,往后要多往来才是,维系好亲戚情分。”
老爵爷虽一向看不上墨兰的出身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但对有真才实学之士却颇为看重。
吴大娘子打量了墨兰一眼,语气愈发和蔼。
“正是这个理儿。”
“改日你备份厚礼,与晗儿一同回去道贺。也替我与你公爹向亲家老爷太太问好,恭喜他们教养出如此出色的儿子。”
她顿了顿,似笑非笑地添了一句,话中带着明显的暗示:“到底是盛家会教养儿女,前头有个长柏进士,如今又出了个会元,真是了不得。”
“你既出自盛家,也该多学着些,谨守本分,安分守己,相夫教子,方是正理。”
这话听得墨兰心中暗恨,明白婆婆这是在敲打她,提醒她别忘了春珂的事和自己过往的不堪,但又不得不承认,若非盛长权中了会元,婆婆绝不会是这般态度。
墨兰只得压下心头不快,赔着笑应下:“多谢公爹、婆母挂心。儿媳定将二老的心意带到,也会谨记婆母教诲,尽心伺候官人。”
吴大娘子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梁晗,语气严肃了几分:“晗儿,明日你与墨兰回去,定要显得郑重,礼数周全。”
“盛家如今出了这样的人才,将来在朝中必有一席之地。你虽不科举,但多个有出息的姻亲臂助,于你、于梁家总是大有裨益。”
知子莫若母,吴大娘子深知梁晗眼高手低、文不成武不就,只能劝他多结交实在的俊杰,以为后援。
毕竟,这举人,估计就是他的极限了。
“是!母亲放心,儿子晓得轻重!”梁晗连忙应下,他也正有此意。
一直沉默的梁暄此时忽然温和开口,声音平稳:“六弟妹娘家真是人才辈出,令人羡慕。”
“听闻,这会元郎年纪尚轻,便有如此造诣,将来殿试必定也是名列前茅。六弟,六弟妹,若有机会,可否也为兄长引荐一番?”
“也好让我等瞻仰一下才俊风采,切磋学问。”
他话说得漂亮谦逊,仿佛只是出于对学问的向往,但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算计,却透露出他真正的意图——借墨兰这条线,搭上盛长权这位潜力股,为自己在家族中增加筹码,甚至压过嫡出的梁晗一头。
墨兰何等精明,立刻听出了梁暄的弦外之音。
不过,别说她本就跟盛长权关系一般,就算交好,那也不可能越过自家官人,介绍给梁暄的道理。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柔模样:“大哥过誉了。七弟弟不过是侥幸罢了。若他日得闲,官人与我必当为大哥引荐。”
她巧妙地将决定权推给了梁晗和自己,既不得罪梁暄,也没立刻答应。
梁晗却浑不在意,只觉得脸上有光,哈哈一笑:“好说好说!都是自家人!”
这一刻,墨兰清晰地感受到,因着盛长权中会元的消息,她在梁家的待遇瞬间有了微妙的变化。
公婆的态度明显和缓了许多,连带着丈夫也对她重视亲昵起来,甚至连一向低调的庶兄都主动示好,这让她在酸涩、嫉妒之余,更加坚定了要借好这股“东风“的心思。
只要盛长权越发显达,她在梁家的地位就会越稳固,往日那些污糟事,自然也会被渐渐淡忘。
……
从正堂出来,回自己院子的路上,梁晗甚至主动牵起了墨兰的手,语气也亲昵了许多,与来时判若两人。
“方才母亲的话你也听到了,明日回盛家,定要打扮得体面些,贺礼也要挑最好的。可不能让你娘家觉得我们梁家失了礼数,慢待了会元郎。”
墨兰温顺地点头,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她想起自己刚嫁入梁家时,因着春珂有孕和婆婆的冷眼,梁晗对她何等冷淡疏远,如今却因着七弟弟中会元,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转变。
这世道,果然还是权势地位最动人。她暗暗发誓,定要牢牢抓住这次机会,利用好盛长权带来的一切好处,彻底扭转自己在梁家的处境。
而这一切,都多亏了她那个曾经被她母亲视为眼中钉、她自己也未必多看得上的七弟弟。
想到这里,墨兰的心情复杂极了,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间竟不知是该恨还是该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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