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影响

    “嘿嘿……”

    如兰独自坐在妆台前，听着窗外隐隐传来的、关于盛家和盛长权的赞誉之声，忍不住托着腮，对着菱花镜傻乎乎地笑了起来，露出一排细白的贝齿。

    镜中的少女眉眼弯弯，显然心情极好。

    “哼，算他们有点眼光，知道小七的厉害！”她小声嘀咕着，心里美滋滋的，仿佛那些赞誉有一半是落在自己身上一般。

    “往后看谁还敢小瞧我们盛家姑娘！”

    正暗自得意间，她那灵敏的耳朵忽然捕捉到院门外一阵略显急促却异常沉稳的脚步声，以及一个虽刻意压低但仍能辨别的、颇为熟悉的男子嗓音正在与守院门的婆子低声交谈。

    如兰脸上的傻笑瞬间收敛，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精致的眉梢疑惑地微微一挑。

    “咦？喜鹊。”她转过头，看向一旁正同样竖着耳朵、一脸好奇听着外面动静的贴身丫鬟，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你仔细听听，院门外头……说话的那个，听着怎么那么像……冬荣的声音？”

    喜鹊闻言，立刻屏息凝神，侧耳细听。

    作为家生子里消息最灵通的小丫鬟，她自然知道冬荣是谁——那是跟在老爷盛紘身边最久、也最得力的亲随长随，平日里极有体面，等闲不会往后院姑娘们的院子里来。

    “姑娘，”喜鹊听了几息，脸上露出确认的神色，压低声音道：“好像……好像真是冬荣大哥！”

    她的语气里也带上一丝惊讶和重视：“冬荣大哥可是老爷身边最得力的人，平日里只在前头书房和衙门里走动，若不是有顶顶要紧的事，老爷是绝不会派他亲自到咱们后院里来的！”

    这话顿时让如兰的心提了起来。

    是什么事，需要劳动父亲的心腹亲自来传话？

    莫非……是小七回来了？

    还是……

    各种念头在她脑海里飞快地转了一圈。

    “快！”如兰也顾不得摆小姐架子了，急忙推了喜鹊一把，催促道：“你快出去瞧瞧！仔细问问，是不是前头爹爹有什么要紧吩咐？可是……可是与小七有关？”

    她终究最关心的还是弟弟。

    “哎！姑娘您别急，我这就去！”

    喜鹊应了一声，像只轻巧的燕子般，“噔噔噔”地快步跑了出去。

    如兰在房里坐立不安，也无心再看那些首饰了，只伸长了脖子望着门口。

    不过片刻功夫，就见喜鹊又脚步轻快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轻松又兴奋的笑容，还没站稳就急急回话：“姑娘！问清楚了！”

    “就是冬荣大哥！是老爷特意让他来各院传话的！”

    喜鹊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欢快：“老爷说，七少爷中了会元是天大的喜事，让各院的主子们都去前厅聚一聚，一则是一家人同喜同贺，二则是等着七少爷回来后，好好热闹一番！冬荣大哥还说，老太太也已经往前面去了！”

    原来是要一起去前厅等候小七归来，如兰闻言，心下顿时一松，随即那股压下去的欢喜又咕嘟咕嘟地冒了上来，还夹杂着几分“我早就知道”的小得意。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想做出几分矜持的模样，下巴微微抬起：“嗯，知道了。”

    “既然是爹爹和老太太的意思，那咱们也快些过去吧，别让长辈们久等。”

    说着，她站起身，对着镜子最后理了理鬓角，确保自己依旧是那个漂亮得体、仪态万方的盛家五姑娘，这才脚步轻快却又努力克制着速度，带着喜鹊朝前厅走去。

    只是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和发亮的眼眸，到底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情绪。

    ……

    其实，不仅是前头主子们高兴，盛长权所居的“泽与堂”里，此刻也是沉浸在一片井然有序的狂欢之中。

    沉稳的大丫鬟翠茗，容貌虽只清秀，但行事极有章法，在听到外面震天的动静和那清晰无比的“盛会元”呼喊声时，她就心中一颤，明了自家少爷定然是中了！

    虽然心神激荡，但翠茗很快便稳住心神。

    她见小丫鬟们已是欢喜得乱了手脚，有的甚至激动地抱在一起又跳又笑，便立刻出声，声音虽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严：“都静静！少爷还未回来，差事可不能乱了！”

    她目光一扫，迅速安排起来：“清风，你脚程快，性子也稳，现在就去二门上守着！仔细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一看到少爷的车驾影子，立刻回来报信，不许误事！”

    翠茗面上虽还竭力保持着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瞬间亮起、泛起激动水光的眼眸，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澎湃。

    清风一个激灵，立刻敛了笑容，郑重应道：“是，翠茗姐姐，我这就去！”

    说完，便像只轻盈的小鹿般飞快地跑了出去。

    翠茗深吸一口气，又转向一旁激动得脸蛋通红的桔梗：“桔梗，你去后头厨房盯着。热水、醒酒汤、还有少爷素日里喜欢的几样清淡茶点，都立刻备好，要快！万不能等少爷回来后手忙脚乱！记得，要最上心的那份！”

    她不仅是为主子高兴，更是为老太太欣慰——这桩老太太多年来最记挂的心事，如今终于圆满落地，而且竟是如此荣耀！

    光宗耀祖，莫过于此！

    “哎！好！我这就去！”桔梗这才从巨大的喜悦中彻底回过神来，她声音又脆又亮，拍着手几乎要在院子里旋转起舞，“中了！少爷果然是会元！我就知道咱们少爷是天底下最厉害的！”

    俏丽活泼的桔梗一把抱住旁边的温婉丫鬟紫苑，又笑又跳：“紫苑姐姐！你听见没！是头名！头名会元啊！往后看这府里谁还敢背后嚼舌根，小瞧咱们院里！”

    紫苑生得温婉清秀，性子也最是沉静细腻，此刻也被这巨大的喜悦紧紧包裹，笑中含泪，连连点头，柔声道：“听见了，听见了。”

    “瞧把你高兴的，仔细脚下，别摔着了。”

    虽然这般说话，但她自己微红的眼角和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同样显露出内心的激动与不平静。

    “快别光顾着闹了，仔细碰翻了少爷屋里的陈设。”她细心地提醒大家，声音温柔却有力，“明月——”，她转向两个激动得小脸通红的小丫鬟。

    “快去少爷书房再仔细检查一遍，香炉里的宿灰倒干净，换一炷新制的松柏香，书籍案卷、笔墨纸砚可都归置得一丝不乱了？”

    “万不能有一丝杂乱，定要齐齐整整的，才配得上咱们少爷现在的身份！”

    紫苑眨眨眼，面上带笑：“那可是——会元老爷呢！”

    年纪小些、脸蛋圆圆的明月眨着懵懂又惊喜的大眼睛，手里还下意识地捏着一块抹布，嘴里不停地念叨：“会元老爷……咱们少爷是会元老爷了……”

    那呆萌可爱的模样惹得心中澎湃的众人又是一阵忍俊不禁的欢快笑声。

    翠茗看着众人虽欢喜却已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心下稍安，又补充道：“都仔细着些，少爷中了会是天大的喜事，但咱们院里的规矩不能丢，更不能给人留了话柄，说咱们轻狂。”

    众人齐声应了，整个泽与堂小院，此刻都被一种纯粹的、与有荣焉的巨大幸福和欢乐所淹没，忙碌中透着无比的喜庆和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