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蛛丝马迹（七）

    张茂林面无表情，平静地说：

    “你，继续——”

    石岩略一思忖，说道：

    “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一己推测言之。如今我毕竟是淞阳市分行的一份子，在您的直接领导下分管具体工作，所以我觉得有必要给您提个醒罢了。至于最终如何决定，我个人绝对尊重您的意见！”

    石岩用手背轻轻贴贴张茂林面前的茶杯壁，觉得温度适宜，便摆出一个恰当的手势示意对方用茶。

    张茂林端起杯小抿一口：

    “小石，你讲的这些情节我也曾考虑过，确实值得我们在具体操作上要注意把握火候。但是我们别忘了在信贷检查这个问题上，谭行长曾经特意叮嘱过并且态度十分坚决！我觉得他的决策意图是着眼于我们全省兴商银行系统，面对即将到来的政府审计，我们自己最大限度地提前发现问题并且尽快解决问题，尽量避免出现更大的被动局面。你说说，这样的理由还不充分吗？！”

    张茂林反问道。

    “用迫不得已的招法去应对迫在眉睫的考验！这种逻辑本身就有些滑稽甚至可笑。省行这届班子已经成立六年多了，据我所知从来没有开展过如此声势浩大的信贷检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从表皮之患拖延到病入膏肓之际，这其中的过程就是兴商银行人自酿的一杯苦酒甚至是毒酒！我想，当下该是大家举杯‘品尝’的时候了。”

    石岩很感慨。

    “呵呵，年轻人，干嘛这样消极呀？病入膏肓又如何，请良医尽快诊治就是了。不是有哪句话吗——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目光有多远，目标就有多远！淞阳的问题毕竟是局部的也是暂时的，我相信这块乌云不会总在我们头上悬浮，它很快就会飘散直至消失的。

    对了，你来淞阳之前或之后，谭行长没找你单独谈话吗？”

    张茂林突然发问。

    “呵呵，凭人家谭行长的位置，可不是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所能祈盼当面聆听教诲的。倒是每次见到滕副行长，总能被问长问短的。”

    石岩回答说。

    “嗯。滕行长也是淞阳人，爱屋及乌嘛。你现在是淞阳市行的纪检书记，我想他会念及到这一点的，何况滕副行长是个乡土观念很强的人。”

    张茂林说。

    “哦？但我听好多淞阳人说，滕副行长对家乡人反倒是刻薄、很少给面子呦！和您的观点相比可是大相径庭哎。”

    石岩反驳道。

    “呵呵，江湖传言不听也罢。很多事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对了，我忘了问你，通过这段时间磨合，对你的司机陶侃还满意吗？”

    张茂林关切地问。

    “嗯，非常尽职。车技纯熟、言少语赅，看得出是个年轻的‘老手’！只是我不明白，陶侃原本是您的司机，理应继续随您左右才能倍儿有面子。俗话说——”

    石岩笑眯眯看着张茂林。

    “我猜你是想说‘主’多大‘奴’多大吧？！陶侃的确很优秀，离开我完全是他自己的主见。你一定知道，闻禄是他的姐夫。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这孩子心情肯定不好。所以工作上还希望你多理解一点，也许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些。陶侃虽是个火急性子、猴脾气，但是本质不错，属于那种‘根红苗正’的人。他父亲陶守礼退休前曾先后担任过我们市分行的人事科长、办公室主任。”

    张茂林说。

    “哦，这没问题，互相尊重嘛。张行长，我上次和您提出过打算接触一下闻禄的家属。当然，我不是指陶侃。您当时没同意，现在——”

    哇啦哇啦的手机音乐，打断了石岩的话。他看了一眼来电，随手关闭了。

    “有事吗？”

    张茂林关切地问

    “哦、哦，没事。是、是省城的一位朋友。”

    石岩支支吾吾地回答。

    “哎——呦，我也疲乏得不行了！要不，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聊，我想早点回家！你忙吧，年轻人嘛，夜生活不能向我们这些老家伙——除了电视，就是沙发。但是小石，我说句话你别多想，淞阳市的夜生活的确很丰富，但是，不一定都适合你。因为，你是兴商行的纪检书记！”

    张茂林语气平淡。

    “老行长您就放心吧！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

    石岩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