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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二十七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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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烛火依旧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锦缎墙壁上,扭曲晃动,如同无声的皮影戏,演绎着各怀鬼胎的沉默。

    孔溪俨脸色铁青,方才被叶婉贞和段威联手驳斥的难堪还未完全消退,他有些烦躁地重新展开那柄泥金折扇,用力地扇动着,试图驱散心头的憋闷和空气中无形的压力。

    扇面带来的微风,吹动了他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却吹不散他眉宇间凝聚的阴鸷。

    半晌,他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将折扇再次合拢,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使劲摆了摆手,脸上挤出一丝极其勉强的、近乎扭曲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但那笑容底下,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

    “好了好了......”

    孔溪俨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豁达,却又难掩其中的焦灼。

    “事已至此,再争论是谁的责任,是谁的人手不利索,已然毫无意义!徒增烦恼罢了!”

    他目光扫过面无表情的叶婉贞和稳如泰山的段威,语气转为凝重。

    “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必须立刻弄清楚,‘黑牙’那厮,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他眼中骤然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压低了声音道:“若是他还活着,落在苏凌手里......我们必须抢在苏凌撬开他的嘴、掏出所有秘密之前,想办法把他给‘弄’出来......”

    他右手并指如刀,在空中做了一个极其隐蔽却又杀气腾腾的切割动作。

    “若是......若是他已经死了,那倒也干净,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他顿了顿,脸上那假笑又浮现出来,目光在叶婉贞和段威之间来回逡巡,带着明显的施压意味。

    “所以,这件事,关乎我们三方的安危,还得好生拜托叶司主和段督司,务必想想办法,拿出个章程来才是!”

    窗外的朱冉,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凛,一个巨大的疑问如同水底的暗礁,骤然浮出水面!

    黑牙的死活?

    朱冉可是知道,就在昨夜黜置使行辕那场混乱中,黑牙被擒之后,苏凌正要问他关键情报,一道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细小银针,精准无比地结束了黑牙的性命!

    当时情势紧急,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孔鹤臣派来的后手,见救人无望,便果断灭口,死无对证!

    可如今,听孔溪俨这话里的意思,他们竟然无法确定黑牙的死活?甚至还在商讨如何确认、如何营救或灭口?

    难道......那个在关键时刻发出暗器、杀了黑牙的杀手,根本不是孔鹤臣派去的人?!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朱冉脑海中炸响!如果不是孔家的人,那会是谁?

    红芍影?段威?

    似乎也不太像,从他们此刻的对话和反应来看,他们对黑牙的结局也充满了不确定和焦虑。

    那么,那个隐藏在更深处、抢先一步杀了黑牙的神秘人,究竟是谁派去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为了保护某个秘密?还是为了搅浑这潭水?

    朱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这龙台城的水,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暗处似乎还潜伏着更多的势力,在悄无声息地拨动着棋局!

    就在朱冉心潮起伏之际,雅间内,段威对孔溪俨的“拜托”做出了反应。

    他依旧背对着窗户,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几分无奈和推诿意味的冷哼。

    他摊了摊那双骨节粗大的手,动作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语气却带着一种爱莫能助的淡漠。

    “孔公子,不是段某推脱,此事......怕是难办。”

    他微微侧头,余光似乎瞥了一眼孔溪俨。

    “苏凌此人,自打回到这京都龙台,行事就完全脱离了常轨,也脱离了段某的掌控。他那黜置使行辕,如今被守得铁桶一般,我安插的眼线,根本渗透不进去,消息闭塞。”

    段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与恼火。

    “按常理说,苏凌身为暗影司总司副督领,奉旨回京,第一件事就该是来暗影司总司,与我等商议公务,借助京都暗影司的力量展开调查。若他真来了......哼,段某自有手段,让他难以轻易脱身,很多事情,也就由不得他了!”

    段威并不知晓,苏凌早已暗中与朱冉、陈扬潜入过暗影司架格库查阅机密,此举完全绕开了他,可见苏凌对其早已心存警惕。

    段威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可怪异的是,苏凌回京至今,连暗影司的大门都没踏进一步!他一直龟缩在行辕之内,深居简出。如今又经历了昨夜这场刺杀风波,他必然更加警惕,犹如惊弓之鸟。再想把他引出来,或者派人潜入行辕做手脚......难!难如登天!”

    他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所以,孔公子,此事段某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孔溪俨听完段威这番看似有理有据、实则满是推脱之词的话,脸色更加难看,胸中憋闷却又无法发作。

    他知道段威说的是实情,至少是部分实情。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最后一线希望,再次寄托在一直冷眼旁观的叶婉贞身上。

    他转向叶婉贞,脸上努力挤出几分近乎讨好的笑容,语气也软了下来。

    “叶司主......您看?红芍影高手如云,神通广大,想必......定然有办法应对眼下这困局吧?”

    叶婉贞闻言,一直冰封般的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浓浓讥讽意味的弧度。

    她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先轻轻端起面前那杯未曾动过的酒卮,放在鼻尖下嗅了嗅,随即又放下,动作优雅却疏离。

    “孔大公子......”

    她的声音如同寒泉滴落玉石,清冷而直接。

    “红芍影若想出手,杀一个苏凌,倒也不算太难。”

    孔溪俨眼睛一亮,刚要说话。

    叶婉贞却话锋陡然一转,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孔溪俨。

    “但,孔大公子莫要忘了,红芍影乃是荆南钱侯爷麾下的利刃!我们远道而来,潜入这龙潭虎穴般的京都,所图为何......想必,孔大公子和令尊孔鹤臣孔大人,心知肚明吧?”

    她微微前倾身体,虽隔着桌子,却带给孔溪俨一股无形的压力。

    “只要孔大人肯将答应好的那‘总共二十七册’的书册,如期交到我们穆总影主手中......那么,莫说是杀一个苏凌,便是红芍影倾巢而出,将黜置使行辕血洗一遍,鸡犬不留,也并非不可能之事!这,才是真正的‘代价’!”

    “二十七册?!”

    孔溪俨听到这个词,脸色骤然一变,瞳孔微缩,下意识地避开了叶婉贞逼视的目光,握着折扇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他这细微的失态,丝毫没有逃过叶婉贞的眼睛。

    叶婉贞心中冷笑,语气更加咄咄逼人。

    “怎么?看孔大公子这神情......莫非是孔大人和您,突然又‘不舍得’交出那二十七册了?还是说,当初的承诺,本就只是一句空谈?”

    她身体后靠,重新恢复了那副冷若冰霜的姿态,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疏远与警告。

    “若是如此,那红芍影也就爱莫能助了。突袭行辕,强杀苏凌,必然要付出惨重代价,死伤绝不会是小数目。没有足够的‘回报’,红芍影的姐妹,不会白白为他人流血牺牲!这个代价,我们红芍影,自然要好好‘考量考量’!”

    她将“考量”二字咬得极重,如同最后的通牒。

    孔溪俨被叶婉贞这番话噎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那“二十七册”显然牵扯极大,是他父亲乃至整个清流派系的核心利益所在,绝非可以轻易交出之物。

    雅间内的气氛,再次因为这关键的“代价”问题,陷入了更加微妙和紧张的僵持之中。

    窗外的朱冉,将这一切听在耳中,看在眼里。

    “二十七册书册”?

    这又是什么关键之物?竟然能让红芍影愿意付出“血洗行辕”的代价?孔鹤臣父子对此似乎极为忌惮和犹豫?这背后的秘密,恐怕比黑牙之死更加惊人!

    朱冉屏住呼吸,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壁虎,全身的感官都凝聚在那一个小小的孔隙上。

    雅间内,烛火因窗外偶尔透入的微风而轻轻摇曳,光影在三张神色各异的脸庞上明灭不定,将这场充斥着算计与试探的密谈映照得愈发诡谲。

    孔溪俨被叶婉贞那句关于“代价”的直白警告噎得半晌说不出话,脸色变幻不定。

    他下意识地用折扇抵住额头,似乎想挡住叶婉贞那冰冷刺骨的目光,也像是在急速思考对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重新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像是糊在脸上的一张劣质面具,僵硬而虚伪。他朝叶婉贞拱了拱手,语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推心置腹,却又难掩其中的算计。

    “叶司主......言重了,言重了!”

    他干笑两声道:“那‘二十七册’,绝非我孔家不愿给,更不是不能给红芍影和钱侯爷!实在是......实在是此物关系太过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仿佛要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眼中却闪烁着警惕与贪婪交织的光芒。

    “叶司主想必也略有耳闻,这二十七册之中所载,皆是多年來朝野上下、百官乃至宗室皇亲密辛、乃至......一些足以颠覆局面的把柄!说句不客气的话,谁若能真正掌控这二十七册,便等同于手握悬在满朝文武和皇亲国戚头顶的利剑!号令天下或许夸张,但足以让我大晋朝堂......改天换地!”

    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得沉重无比,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忧惧。

    “可正因如此,此物才万万不能有失!尤其是......绝不能落在苏凌,或者他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帮手手中!”

    “苏凌此人,行事狠辣,不按常理出牌,若这二十七册被他得了去......哼,只怕顷刻间就能将这大晋朝局搅得天翻地覆!到那时,你我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可奈何却又深谋远虑的姿态。

    “所以,兹事体大,关乎我等身家性命,岂能不慎之又慎?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选择一个最稳妥的时机和方式,才能将其交出啊!此乃老成持重之道,还望叶司主体谅!”

    叶婉贞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封般的表情,只是唇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愈发明显。

    她等孔溪俨说完,才轻轻“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入孔溪俨耳中。

    “孔大公子这番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她语速平缓,每个字却都带着分量。

    “可我怎么听着......更像是孔大人和您,舍不得将这能‘号令天下’的宝贝,真正交到我们钱侯爷手中呢?”

    她微微前倾,烛光在她清冷的眸子里跳跃,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锐利。

    “我要提醒孔大公子一句,荆南钱侯爷的耐心,是有限的。红芍影此番北上,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可不是来听孔家空口许诺的。”

    “若一再拖延,寒了钱侯爷的心,让他觉得孔氏一门与清流派......并无合作的诚意,那后果,恐怕就不是区区一个苏凌能比的了。奉劝孔大公子,莫要......自误!”

    孔溪俨被叶婉贞这番话刺得脸色一白,额角隐隐见汗。他连忙摆手,姿态放得极低,几乎带上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叶司主!叶司主!莫要动气,千万莫要动气!”

    他陪着笑脸,语气急促。

    “孔某......孔某还有下情回禀,话还没说完呢!”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压低声音道:“这二十七册,确是我父亲当初与钱侯爷商定好的筹码,我们孔家绝非背信弃义之徒!届时定然会按照约定,双手奉上!绝无二话!只是......只是此时机,确实需要斟酌,此其一。”

    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苦笑,指了指自己。

    “其二,孔某也不怕叶司主笑话,这二十七册......并非出自我父亲或孔某之手。若是我们编纂的,何须如此麻烦?早就呈送穆影主驾前了!”

    他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亲昵感,实则是在巧妙甩锅。

    “这二十七册,乃是户部尚书丁士桢丁大人,耗费无数心血,呕心沥血多年才编纂而成的奇书!里面每一笔账目,每一个名字,都凝聚了丁大人的‘心血’啊!来之不易,丁大人自然将其视若性命,珍若拱璧!”

    他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虽然丁大人与我父亲乃是盟友,携手共进,但一涉及到这二十七册的归属......唉,丁大人那边,一时半会儿也确实难以割舍,需要时间劝说。所以,才不得不......从长计议啊!”

    他将“丁士桢”和“难以割舍”这几个字咬得略重,意图将拖延的责任巧妙地引向丁士桢。

    叶婉贞闻言,嘴角的讥诮几乎化为实质的冷笑。

    她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眸子,冷冷地瞥着孔溪俨,毫不留情地直接戳破了他的借口。

    “从长计议?”

    她声音冰寒。

    “是真的需要时间劝说丁尚书呢?还是孔大人的面子......在丁尚书那里已经不好用了?以至于丁士桢根本不愿给孔大人这个脸面,压根就不想交出二十七册呢?”

    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红芍影司主特有的傲慢与情报掌控者的自信。

    “孔大公子,莫要把我们红芍影当成三岁孩童。我们既然敢来京都,自然有我们的消息来源。”

    “据我们所知,那二十七册,根本从未真正落入孔鹤臣孔大人的手中!一直都被丁士桢秘密收藏在一个除了他本人,无人知晓的地方!丁士桢对此物的看重,远超尔等想象,简直视其如同第二性命!”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紧紧锁定孔溪俨骤然收缩的瞳孔,抛出了一枚更具杀伤力的炸弹。

    “不仅如此,我们红芍影近日还收到一份颇有意思的情报......”

    “据说,孔鹤臣孔大人与那位视书如命的丁尚书之间,似乎......并非铁板一块?近来更是因某些不可告人的分歧,产生了颇深的矛盾,如今不过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罢了?”

    叶婉贞冷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与重新评估的意味。

    “孔大公子,不知我们收到的这份情报......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呢?若此事为真......呵呵,那红芍影与孔家的这番‘合作’,怕是也得重新考量考量了。”

    “或许......我们直接去找那位手握实物的丁尚书谈,会更简单、更有效一些?毕竟,我们要的是书,而不是空头承诺。”

    “假的!绝对是假的!纯属造谣!无耻谰言!”

    孔溪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提高了音量,连连摆手,脸上瞬间堆满了“义愤填膺”和“绝无此事”的表情,演技浮夸至极。

    “叶司主!您可千万不能听信这等离间之计!”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家父与丁世叔,那是多年的至交!政治上同气连枝,休戚与共!孔家与丁家更是世交,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坚如磐石,牢不可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矛盾?”

    “这定是某些居心叵测之辈,见不得我们精诚合作,故意散布谣言,欲行离间!叶司主明鉴万里,切不可中了小人奸计啊!”

    他嘴上说得信誓旦旦,但眼神中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和心虚,却被叶婉贞清晰地捕捉到。

    叶婉贞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表演,既不反驳,也不认同,那种无声的压力反而让孔溪俨愈发不安。

    见叶婉贞根本不信这套说辞,眼神中的冷意丝毫未减,孔溪俨知道光靠空口白牙的辩解已经无法取信于人。

    他眼底闪过一丝狠色与决断,猛地将手中折扇“啪”的一声合拢,重重敲在掌心,仿佛下定了决心。

    “也罢!”

    孔溪俨挺直了腰板,脸上换上一副“豁出去”的真诚表情,信誓旦旦地说道:“叶司主既然心存疑虑,那孔某今日便在此,给红芍影和钱侯爷一个准话!”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叶婉贞,一字一顿道:“只要!红芍影能助我孔家,将那苏凌彻底除掉!只要孔某亲眼见到苏凌的项上人头......”

    “我孔溪俨以孔氏门风担保,届时,定会说服家父,并全力协助,让丁尚书交出那二十七册!双手奉于穆影主面前!绝不再有半分拖延!”

    他死死盯着叶婉贞,等待着她的回应。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承诺,也是将风险转移给红芍影的险棋。

    叶婉贞秀眉微蹙,沉吟了片刻。

    烛光下,她冰封般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知道这是孔溪俨在压力之下做出的让步,但也可能是缓兵之计。不过,“苏凌人头”换“二十七册”,这个条件听起来倒是比空等要实在一些。

    她缓缓抬起头,迎上孔溪俨急切的目光,声音依旧清冷,不带波澜。

    “孔大公子这个提议,我个人......没有太大异议。”

    孔溪俨脸上刚刚露出一丝喜色。

    叶婉贞却话锋一转道:“但此事关系重大,已非我一个小小的分影司主所能决断。我必须即刻禀报总影主穆大家,由她老人家亲自裁定。最终是否接受这个条件,如何行动,还需等待影主的命令。”

    孔溪俨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不能立刻得到肯定答复,但总算看到了明确的路径。

    他心中稍定,脸上又重新堆起了那副令人不适的虚假笑容,连连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如此大事,自然需穆影主定夺!孔某......静候叶司主佳音!”

    说话间,他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又忍不住贪婪地在叶婉贞被红衣勾勒出的曼妙曲线上狠狠剜了几眼,那目光中混杂着欲望、忌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如山、背对窗户的段威,突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咳嗽,打破了这短暂的、带着几分暧昧与紧张的气氛。

    孔溪俨和叶婉贞的目光,瞬间都转向了他。

    段威缓缓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转过了身。这一次,朱冉透过小孔,终于看到了他大半张脸。

    “孔公子,叶司主......”

    段威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关于苏凌之事,段某......倒是有个想法。”

    他顿了顿,手指依旧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变得深邃:“硬闯行辕,风险太大,代价也高,非上策。但若......能将苏凌从他那乌龟壳里引出来,到一个我们精心布置好的地方......”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笑意。

    “那么,要取他性命,或许......会容易得多。”

    此言一出,孔溪俨眼睛顿时一亮,叶婉贞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

    窗外的朱冉,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段威......终于要亲自出手了!他要设局,引苏凌入瓮!

    雅间内的密谈,非但没有结束,反而因为段威的介入,进入了更加凶险、更加核心的阶段!

    一场针对苏凌的致命阴谋,正在这摇曳的烛光下,悄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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