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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臣之中,黄景明微微侧头,余光扫过一众得以升迁的亲信那喜气洋洋的侧脸,心中颇为得意。
    这小侯爷倒是守信用,如此一来,有小皇帝背书,本将军得以真正意义上的独揽朝政。
    呵呵,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这十二个字,那御座上的小儿估计还以为只是嘉奖功臣,却不晓得这其中真正意味着什么吧?
    群臣队伍中,御史大夫楚子文的眉毛皱的都快拧到了一起。
    他虽是御史大夫,但检察院的大权已有十之八九落入自己的副手御史中丞姜广涛手中,但作为一名性格耿直的士大夫,他对于如今朝堂上的局势可谓忧心忡忡。
    尤其是新皇帝登基后的这一系列操作,让他心中更为痛心疾首。
    我的陛下,你知不知道此举到底意味着什么?
    历朝历代,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封王爵,都是权臣谋逆,篡权夺位的标配。
    如今只差一个赐九锡,这位历经三朝的辅国大将军就要走完篡位前必须的流程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在心底里埋怨起已故的安国侯赵钦了。
    侯爷啊侯爷,您究竟给这位陛下教了些什么?
    然而,哪怕楚子文在心中如何抱怨,也不敢,更不能在此时开口,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会不会得罪大将军,他楚子文不在乎,但这道敕令是陛下登基后所颁布的第一道敕令,如果他此时出言质疑反对,那么本就受到冲击的皇权将会被进一步削弱,不仅不能成事,反而有利于那位辅国大将军。
    也罢,且容那逆臣再嚣张些许时间吧。
    楚子文心中有了决定,等到退朝后,他定要单独求见陛下,说明其中厉害。
    颁布完朝臣的一系列升迁后,赵钰再度开口道:
    “朕常听闻,朝有梓进,野有遗贤,以表我朝教育之兴盛。但朕也曾这般想,野有遗贤,岂不意味着朝廷并不能将大楚二十府的人才尽收囊中,致使明珠蒙尘,这对于大楚而言,岂非大大的损失。因此,朕有意昭告天下,让各府长官,向朝廷举荐人才。若经过考核后,确有才华,可为朝廷所用,朕更不吝封赏。”
    赵钰所说的让各府长官向中央朝廷举荐人才,就是所谓的察举制。
    华夏两汉时期实行的就是察举制和征辟制并行的选官制度。
    察举制虽然有其优点,但缺点也同样明显。
    其中,最大的弊病就是官官相护。
    你举荐我的儿子做孝廉,我举荐你的儿子做茂才,一来二去,察举制便将有才干的平民和寒门排斥在外,做官就成了世家大族的玩物。
    通过这样,世家大族简介的控制了官员的任免,也就等于掌控了土地和舆论。
    所谓门阀,就是在此基础上形成的。
    华夏的两汉如此,这个世界的大楚亦是如此。
    赵钰不是不知道察举制的弊端,但他为了拉拢地方,不得不这般做。
    改革察举制和征辟制,推行科举制,这不是如今力量薄弱的他需要考虑的,等他羽翼丰满,彻底掌握朝中权利,再说这些不迟。
    听到赵钰这番话,朝中一众大臣看向赵钰的目光顿时柔和了许多,哪怕是太后一党,目光里的敌意也减弱了不少。
    知道不能吃独食,有好处要大家一起分享,这才是个好皇帝!
    “陛下圣明!”
    一片歌功颂德声在太极殿中响起。
    “既然众爱卿无异议,那朕就颁布诏令。不过,此次选官,为官者不得推举,此外,朕还要亲自考核。如果考核成绩不理想,那么休要怪朕下诏训斥荐主了。”
    说到最后,赵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笑在里面。
    这是陛下要亲自下场,施恩于这些选官啊……
    众人纷纷醒悟过来,但想到赵钰已经拿出蛋糕和大家分享了,也就默认了赵钰最后提出的要求。
    花花轿子人抬人。
    陛下给咱们面子,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也要体谅陛下不是?
    看着群臣默认了此事,珠玉织成的冕旒后,赵钰嘴角勾出一抹微笑来。
    这般结果,不出他的所料。
    古人曾云,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自己想要旁人给你做事,就要先把对方给喂饱不是,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你看,他把推举官员的权利给了他们,他们不也就默认了自己额外的要求?
    而到最后,用谁不用谁,还不是自己这个皇帝说了算。
    说完官员推举后,赵钰才终于说到了这次大朝会自己最重要的目的。
    “朕尚为少侯爷时,与亡父母出游,遭贼子刺杀,父母双亡,朕之性命也命垂一线,几乎身死。幸得武者名张佑维者出手,救朕于水火之中,否则,朕焉有今日?此救驾之功,朕必厚赏之,以彰其功。”
    说到这里,赵钰的眸光穿过冕旒,投向下方群臣。
    “众卿以为如何?”
    …………
    清晨,天刚微微亮。
    张绣和王朴便离了旅馆,来到皇城宫门前,随即在一名内侍的引领下,小心翼翼的走入皇城中。
    “两位,且在此稍候。”
    那内侍领着两人来到太极殿旁的一处偏殿外,低声对两人说道。
    “多谢这位公公费心了,我和王先生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张绣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悄悄塞到对方手中。
    不着痕迹的轻轻捏了捏银两,那内侍眼中流露出喜色来,手腕一翻,那锭拜迎便不知道被他藏到了什么地方。
    “瞧小人这记性,差点就给忘了,高貂珰让小人嘱咐两位大人,莫要着急,等待殿中传旨便是。”
    说罢,那内侍向两人一拱手,便自顾自离开了。
    貂、珰皆为宫中宦官佩戴的饰物。貂,即以貂尾为冠饰,珰指的是冠首金属器物。因此常以“貂珰”二字代称宫中宦官。
    好个贪财的阉竖,若是不孝敬你这锭银子,你还真敢给忘了不成!
    望着那内侍的背影,王朴双眉一竖,眼中满是怒火。
    “先生,消消气,这种阉人,我等不值得为他生气。那锭银子,权当是喂狗了。”
    张绣急忙开口劝王朴息怒。
    这位王先生的威势可是极大,在安国侯府上他可是亲眼所见,先生发起怒来,连当时的小侯爷都要避一避才行。
    又过了好一阵,张绣两人才听到从太极殿中传出的声音。
    “陛下诏令,命姓张名绣者,入太极殿觐见!”
    “只有我一人?”
    张绣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文伯先生呢?
    “佑维,速速进殿,莫要让陛下久等了。”
    王朴在旁边开口提醒道。
    “可是先生你……”
    “莫要管我,陛下那边定有安排,你速速进殿才是。”
    在王朴的催促下,张绣方才步入太极殿。
    站在殿门处,望着陛阶上的那道身影,张绣只感到内心翻腾不休,下意识俯身拜倒,叩首道:
    “臣张绣,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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